一、案例索引

湖南省娄底市娄星区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22）湘1302民初1372号

二、案情简介

2020年5月15日，被告肖某银在某公司互联网专属的探探直播平台上注册了ID为2884641250账号，并签订《探探直播主播协议》进行演艺直播，初期结算方式为个人结算形式。2020年9月16日，肖某银加入“君柏·泰山传媒”公会，结算方式变更为公会结算形式。

2020年10月17日，肖某银线上签署《王牌主播直播协议》，约定某公司系其直播演艺或同类型节目的独家合作伙伴，未经书面同意，不得与其他相似平台合作或表演。协议签订后，双方初期按约履行，肖某银在探探直播平台进行演艺直播并获得收益分成。

然而，肖某银在未取得某公司事先书面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在微信视频号等直播平台进行站外直播。2021年12月31日和2022年1月5日，某公司对其站外直播情况进行公证取证。2021年12月7日，某公司向肖某银发出《警告函》，但肖某银未予回应，并自2021年12月14日起停止在探探直播平台直播。某公司遂提起诉讼，请求判令肖某银继续履行协议、停止站外直播等冲突行为、支付违约金、赔偿律师费和公证费损失，并承担诉讼费。

三、裁判摘要

法院认为，肖某银的电子签名有效，《王牌主播直播协议》成立并生效。但协议中违约责任条款仅针对肖某银，未约定某公司责任，存在不合理免除某公司责任、限制肖某银主要权利的格式条款，对某公司主张按原约定承担违约责任的请求不予支持，违约金数额由法院依法确认。

某公司因肖某银违约造成的损失主要包括推广费用损失、预期利益损失及平台相关无形损失，但证据不足以明确损失数额。综合考虑双方约定、肖某银获益情况、合同履行及过错等因素，法院酌情判定肖某银支付违约金100万元。

因协议未约定律师费、公证费的承担，某公司相关主张未获支持。鉴于双方已无信任基础，合作协议不适宜强制履行，应予以解除，某公司要求肖某银继续履行协议的请求未被支持。

四、启示与总结

（一）关于合同成立与生效

本案中，尽管某公司未及时在协议上盖章，但双方实际履行了合同主要义务，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合同成立且生效。这提醒我们，在判断合同的成立和生效时，不能仅仅依据形式上的签字盖章，更要关注双方的实际行为和意思表示。对于电子签名，只要能证明其由当事人控制且用于真实的意思表示，也具有法律效力。

（二）格式条款的公平与合理

《王牌主播直播协议》中的违约责任条款仅约束肖某银而未对某公司进行相应约束，被认定为格式条款存在不合理之处。这警示企业在制定格式合同时，应遵循公平原则，合理设定双方权利义务，充分保障合同相对方的合法权益。若格式条款免除或限制己方责任、加重对方责任、排除对方主要权利，且未采取合理方式提示对方注意重大利害关系条款，可能会被认定无效。

（三）违约金的确定

在确定违约金数额时，法院并非简单依据合同约定，而是综合考虑多种因素，包括合同履行情况、双方过错、损失情况等。这表明，过高或过低的违约金约定可能不会被法院全盘支持，当事人主张违约金时需提供充分证据证明损失的存在及数额。对于难以具体计算的损失，法院会依据公平原则和诚实信用原则进行裁量。

（四）非金钱债务的履行与解除

肖某银以自身直播行为履行协议，具有人身属性，双方失去信任基础后，强制履行不再适宜，合作协议应解除。这提示我们，对于具有人身依赖性质的合同，当合同履行的基础条件发生重大变化，继续履行可能无法实现合同目的或对一方显失公平时，应当允许解除合同，但不影响违约责任的承担。

（五）证据的重要性

某公司在主张违约金和损失赔偿时，因证据不足以明确投入和损失，导致其诉求未得到完全支持。这凸显了在合同履行过程中，当事人应当注重收集和保存相关证据，如推广费用支出凭证、预期利益计算依据等，以在可能的纠纷中有力地维护自身权益。

（六）行业规范与诚信原则

在直播行业，主播与平台之间的合作应建立在诚信和遵守合同约定的基础上。主播擅自违反独家合作约定进行站外直播，不仅损害了平台的利益，也破坏了行业的正常秩序。平台在与主播签订合同时，应明确权利义务，提供合理的发展支持和资源，实现互利共赢。

总之，本案为直播行业及其他类似领域的合同签订和履行提供了诸多启示。各方当事人应秉持公平、诚信原则，合理制定和履行合同，以维护自身合法权益，促进市场健康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