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诉时效,涉黑案,不可忽视的问题

追诉时效，涉黑案不可忽视的问题

             ----王某凯涉黑案办案总结

内蒙古铭川律师事务所   祁由分、徐从义

2018年1月23日，中央政法委召开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电视电话会议，由此，拉开了为期三年的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序幕。而人民群众最直观的感受是，各地大街小巷横幅标语成片：“重拳出击，扫黑除恶”、“有黑扫黑，无黑除恶，无恶治乱”等。

在这一大背景下，全国律师积极参与到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来，接受委托，进行辩护。特别是涉及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以下简称“涉黑案”）。

内蒙古铭川律师事务所接受王某凯近亲属的委托，并经王某凯本人同意，指派本所律师祁由分、徐从义担任王某凯涉黑案一审辩护人。

在审查起诉阶段，二辩护人向检察机关递交了《王某凯涉黑案拟作不起诉的律师意见》。2020年2月29日，检察机关对王某凯作出不起诉决定，王某凯被释放，走出看守所。

王某凯涉黑案的成功办理，彰显了法律的公平公正，体现了律师在刑事案件中不可或缺的作用。为总结办理涉黑案工作经验，现将该案办理情况分3方面总结如下：

一、王某凯涉黑案的基本情况

该案由河北省唐山市公安局南湖分局立案侦查，案由为芦某治、周某新等11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开设赌场罪等7罪。

该案涉嫌犯罪11起，涉嫌违法4起。

其中王某凯系第6犯罪嫌疑人，涉嫌的罪名计4个，分别为：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开设赌场罪、聚众斗殴罪和非法拘禁罪。

侦查终结后，该案于2019年8月7日移送河北省唐山市开平区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

二、王某凯涉黑案的办理情况及律师意见

案件移送审查起诉后，检察机关以部分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先后两次将案件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后，先后两次移送审查起诉。

在审查起诉阶段，二辩护人会见了王某凯，查阅了该案的侦查卷和两次补充侦查卷，对该案证据有了全面的认识。在此基础上，撰写了《关于王某凯涉黑案拟作不起诉的律师意见》，递交检察机关。意见认为：王某凯涉嫌犯罪部分已超过追诉时效，涉嫌的4个罪名达不到起诉条件，应当作出不起诉决定。具体有以下3个方面：

（一）开设赌场罪、聚众斗殴罪、非法拘禁罪已超过追诉时效

刑法第八十七条规定了追诉时效期限。犯罪经过下列期限不再追诉：（一）法定最高刑为不满五年有期徒刑的，经过五年。

刑法第八十九条规定了追诉期限的计算与中断。追诉期限从犯罪之日起计算；犯罪行为有连续或者持续状态的，从犯罪行为终了之日起计算。

在追诉期限以内又犯罪的，前罪追诉的期限从犯后罪之日起计算。

本案中公安机关立案时间为2019年3月20日。

首先，开设赌场罪。刑法第三百零三条第二款规定了开设赌场罪，王某凯系情节一般，法定刑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公安机关《起诉意见书》（以下简称“意见书”）认定本起犯罪时间是2012年秋天，追诉时间为2017年秋天，已超过五年追诉时效。

其次，聚众斗殴罪。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条规定了聚众斗殴罪，王某凯系情节一般，法定刑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意见书认定聚众斗殴共计4起，其中王某凯涉嫌聚众斗殴两起，其中第1起时间是2011年3月24日，第4起时间是2013年8月30日，追诉时间分别为2016年3月24日和2018年8月30日，均已超过五年追诉时效。

第三，非法拘禁罪。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规定了非法拘禁罪，王某凯系情节一般，法定刑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意见书认定本起犯罪时间是2012年秋天，追诉时间为2017年秋天，已超过追诉时效。

（二）认定王某凯犯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

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条第一款规定了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本罪为选择性罪名。意见书认定王某凯为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中的“积极参加者”，但证据中涉及王某凯的仅有一份证人证言，没有其他证据加以佐证。

由于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是对独立犯罪的又一次重复评价，故没有确实、充分的证据证明王某凯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

（三）聚众斗殴罪第4起，已作出判决且执行完毕，不应当再对王某凯加以追究

聚众斗殴罪第4起，证据显示：2014年6月23日已由河北省景县人民法院作出判决，以故意伤害罪追究了王某凯等3人的刑事责任，且已执行完毕。

因为对比河北省景县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正文部分，二辩护人发现：从作案时间、手段、地点、被害人等与聚众斗殴罪第4起认定完全一致。

故，二辩护人认为，由于本起认定已由人民法院作出生效判决并执行完毕，刑法不能对同一犯罪事实进行重复评价。

此外，王某凯在因故意伤害罪被追究刑事责任后，已经认识到自己的犯罪行为给社会及家庭造成的危害，其真诚悔过，积极参加当地蓝天救援队，义务参与救援，已改邪归正，为社会所接纳。这是王某凯的一个酌定从轻处罚情节。

三、王某凯涉黑案律师办案体会

王某凯涉黑案不起诉，案件在检察机关作了终局。掩卷之余，二辩护人体会到：涉黑案的办理要打好基础，抓住关键，勤于沟通。具体有以下3个方面：

第一、阅卷是办好刑事案件的基础

该案是涉黑案，犯罪嫌疑人、作案起数和罪名较多，侦查卷及两次补充侦查卷共计51册。

面对大量证据，阅卷是头等大事。二辩护人的做法是：首先以意见书为基础，将意见书中涉及到王某凯的罪名和起数重点标注出来；其次，以犯罪嫌疑人和罪名、起数为横向和纵向坐标，将全案涉嫌犯罪和违法的情况列表，一目了然。正所谓“千言万语不如一表在手”。同时，注意在列表时突出王某凯的涉案情况；第三，在列表完成后，制作《王某凯涉黑案律师阅卷报告》，将卷宗中涉及王某凯涉嫌犯罪和违法的部分进行摘录，做到既有宏观，又有微观；既全面准确，又重点突出。

第二、办理涉黑案要注意追诉时效问题

在阅卷的基础，二辩护人对案件的事实和证据进行分析，很快发现该案的关键问题：追诉时效问题。

刑法规定追诉时效，不是放纵犯罪，而是对于经过一段时间的犯罪，行为人没有再实施新的犯罪，法律认为此前被行为人破坏的社会秩序已经得到修复，行为人已经改过自新，没有必要，也不应当再去追究行为人的刑事责任。

同时，涉黑案较之其他刑事案件的一个显著特点是：人数众多、参与人之间交叉作案，而黑社会性质组织形成往往有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所谓“一战成名”。

另一个特点是：由于该案距公安机关立案时已经过去八九年时间，由此带来的证据问题是：言词证据较多，实物证据较少。而言词证据的不稳定性、时间久远造成言词证据之间的矛盾，都使得案件事实的认定出现问题，而这些问题正是律师辩护的辩点所在。

第三、注意在审查起诉阶段勤与承办检察官沟通

刑诉法规定，案件移送审查起诉之日起，辩护律师可以复制查阅案件卷宗。也就是说，当辩护律师拿到卷宗时，实际上你是在和检察官同时办案。不同之处在于：检察官是指控犯罪，律师是在行使辩护权，维护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

还有一点就是：检察官员额制，一个检察官手头往往有多个案件同时办理，这意味着花费在律师所辩护的案件上的精力往往有限；而律师则不同，办理这一个案件，更专心专注。

正为此，律师不能坐能案件提起公诉，而是应当勤与检察官沟通，帮助检察官办案，努力说服检察官，靠书面材料，而不是口头。

    在办理王某凯涉黑案过程中，二辩护人将案件事实和证据梳理形成文字材料交与检察官；在两次退查重报后形成最终的律师意见，从而以扎实的工作赢得检察官的信任和尊重，控辩双方形成对案件的共识。

2020年3月3日

附:徐从义律师电话:158476836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