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XX公司、陈X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律师观点分析

上诉人（原审被告）：保定XX公司，住所地保定市恒祥南XX。
法定代表人：孟XX，该公司总经理。
委托诉讼代理人：姜XX、邰萌萌，河北XX律师。
上诉人（原审原告）：陈X，女，1986年10月22日出生，汉族，XX公司技术中心员工，住南市区。
委托诉讼代理人：谷XX，男，系陈X丈夫。
委托诉讼代理人：李X，河北XX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闫XX，男，1962年2月26日出生，汉族，无业，住河长省保定市涞水县。
委托诉讼代理人：赵XX，河北XX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保定市长城幼儿园，住所地莲池区朝阳南大街1988号长城XX内。
法定代表人：刘XX，该幼儿园校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孟XX，河北XX律师。
上诉人保定XX公司（以下简称华XX公司）、陈XX与被上诉人闫XX、保定市长城幼儿园（以下简称长城幼儿园）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纠纷一案，不服河北省保定市莲池区人民法院（2018）冀0606民初2196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对本案进行了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华XX公司上诉称：一、关于各方当事人在事故中的过错程度和责任划分的问题，一审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本案各方无异议的视频证据显示陈X受伤过程清晰明确，陈X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成年人可以预见并避免损害发生，具有重大过错，应承担主要责任。本案造成陈X损害结果的直接工具是电动门，而电动门关闭是谁造成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没有证据显示是由闫XX操作造成的。另外电动门所有权归长城幼儿园，不能排除电动门本身存在质量缺陷造成事故。长城幼儿园应提供证据证明电动门不存在安全隐患，不用承担相应责任。二、对本案一审认定损害赔偿数额235847.03元不予认可。误工费包含2017年、2018年年终奖没有法律依据。2018年年终奖尚未发放，不应支持。营养费酌定120天过长，应为住院39天。交通费认定1500元明显过多，且与实际不符。综上，请求撤销原判，发回重审或依法改判。
陈X答辩称：由于保安闫XX操作失误，陈X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夹伤，关门过程并没有提醒，所以保安公司应当承担全部责任。
闫XX答辩称：闫XX当时是在工作时间内执行工作任务。
长城幼儿园答辩称：保安公司与长城幼儿园签订保安服务合同，合同当中明确由华XX公司承担对他人的赔偿责任，根据保安服务管理条例第46条规定，应由华XX公司承担责任。
陈X上诉称：一、原审法院认定由陈X承担20%责任，适用法律错误。陈X并未预见保安会不顾其生命安全，完全关闭电动门。陈X向孩子拿手机的行为与其受伤没有因果关系，不论拿不拿手机，电动门都会在无提醒情况下意外启动，导致事故发生。侵权人具有故意或重大过失，受害人只有一般过失，不减轻赔偿义务人赔偿责任。原审法院对陈X过失程度未审查，直接认定存在过错，判令承担20%责任，适用法律错误。二、原审法院对陈X提供的证据材料和赔偿数额认定有误。营养费酌情认定每天30元标准及天数，不符合事实。陈X已经提交了误工费详细的证据材料，根据上诉人的实际损失向原审法院详细说明了计算方式，原审法院改变计算方式导致其损失两万多元。三、陈X住院期间聘请护理人员，家属几次请假产生误工费，家属护理费属于必要支出，家属提交了误工证明，一审驳回有悖常理。四、关于精神抚慰金，一审根据过错程度仅酌定2000元，在各项损失计算总额中又扣减20%，属于重复扣减，望二审重新认定。综上，请求二审在一审判决基础上增加判决92974.78元。
华XX公司答辩称：一、从现有证据可以看出陈X本人在本次事故中存在重大过失。二、华XX与长城幼儿园实际是劳务派遣合同，应由长城幼儿园承担赔偿责任。三、我方认为应当驳回陈X对华XX的上诉。
闫XX答辩称：一、闫XX是在工作时间内执行工作任务。二、事故发生时陈X没有尽到成年人应当尽到的合理的注意义务，本身对事故的发生有重大过失。
长城幼儿园答辩称：长城幼儿园与华XX签订服务合同，其责任应由华XX承担，长城幼儿园不承担赔偿责任。
陈X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一、判令三被告赔偿医疗费95826.36元、后续治疗费52387元，住院伙食补助费4000元、营养费22000元、误工费52087.74元、护理费21833元、交通费2201元、鉴定费1224.6元，共计251559.7元；二、判令三被告承担本案诉讼费用。在庭审中原告追加诉请医疗费23052.07元、伤残赔偿金61096元、精神损害抚慰金10000元、鉴定费1495.8元，合计诉请为347203.58元。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7年10月26日，原告陈X送孩子去被告长城幼儿园处上学，原告陈X抱孩子在幼儿园门口外等待幼儿园老师来接孩子。被告华XX公司的保安闫XX将幼儿园的电动大门开大后，进旁边值班室找财务室的钥匙，8时55分16秒原告将孩子放入幼儿园电动门内，这时在值班室闫XX左手翻抽屉找钥匙，右手拿着的电动大门遥控器拄桌子时，误触动手中的遥控器开关。8时55分18秒电动门开始关闭，8时55分20秒原告发现孩子手中拿着手机，便探身门内抢孩子手中的手机，8时55分25秒，原告被电动门夹伤。被告闫XX听到呼救后跑出值班室，按遥控器打开电动门，和接孩子的幼儿园老师一起救助原告。当日原告被送到解放军二五二医院进行救治。自2017年10月26日至2017年12月4日，原告在解放军二五二医院住院治疗，住院39天，花费医疗费95826.36元，其中包括被告保定XX公司垫付费用4200元。住院期间聘请护工张XX进行二十四小时护理，出院后由其表姐邢XX进行护理。本次事故造成原告右侧锁骨骨折、左侧肩锁关节脱位、左肺挫裂伤、左侧肋骨骨折、左侧交感神经损伤、右侧上颌窦积液。后经保定市法医鉴定中心于2018年5月16日出具的保法医鉴定中心[2018]临鉴字第1223号《司法鉴定意见书》，评定原告陈X伤情为10级伤残。另查明，2016年10月17日XX公司（甲方）以招标的形式代表包括被告长城幼儿园在内19家下属分子公司、关联公司，与北京XX公司（乙方）签订了合同编号为QCXXX号《保安服务合同》一份，该合同中明确约定：甲乙双方之间是公司与公司之间的服务外包关系，不是劳务派遣关系，甲方将保安工作外包给乙方，乙方作为一个整体对甲方提供服务，乙方员工代表乙方进行服务；甲方不因乙方员工在甲方场所工作而产生任何劳动关系；乙方员工与乙方因任何原因发生劳资纠纷，与和甲方无关，由乙方自行负担；本合同中甲方19家下属分子公司、关联公司享有本合同中甲方的所有权利并履行义务，乙方需按合同约定向该19家单位履行合同义务、主张权利。该合同第三条乙方的权利和义务第6项中约定，乙方对乙方的员工进行安全教育及管理，在工作期间发生安全事故造成所聘员工及第三方伤害和财产损失的，由乙方承担全部责任。其中被告长城幼儿园形象岗位2人，普通岗位1人，每年服务费81000元，付款方式为按月电汇。合同签订后被告长城幼儿园按合同约定支付了保安服务费用。2017年6月29日，XX公司（甲方）与被告北京XX公司（乙方）被告华XX公司（丙方）签订了合同编号为QCXXX-BC1号《保安服务合同主体变更协议》一份，三方约定包括QCXXX号《保安服务合同》在内，原合同中一方主体由“北京XX公司”变更为被告华XX公司，原合同中北京XX公司的权利义务转移给被告华XX公司。同时，保定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队证实，北京XX公司和华XX公司同属一人经营。另，被告闫XX是被告华XX公司招聘派到被告长城幼儿园工作的门卫保安，事发当日值班。对于原告提出赔偿的范围和数额，根据现有的法律、法规和庭审查明的事实及质证情况，本院认证采信情况如下：1、关于医疗费，原告提交了解放军二五二医院治疗票据5张，共计90746.9元，北京医院门诊收费票据2张金额407.36元，保定市第一中心医院门诊治疗收费票据13张，金额2549.3元，保定市XX出具购买辅助治疗药物票据3张，金额1322.8元，以上述医疗费均为正式票据，且有医嘱，故本院予以采信。原告主张的出院后祖传正骨花费800元，因与病案情况不符，且没有正式票据，本院不予采信。综上，认定花费医疗费95026.36元。2、住院伙食补助费，原告主张住院40天×100元/天=4000元，本院支持住院期间39天住院伙食补助费3900元。3、营养费，原告主张220天（住院40天+出院后6个月）×100元/天=22000元，因原告出院诊断证明有加强营养的医嘱，本院按每天30元标准，酌情认定120天营养费3600元。4、关于后续治疗费，原告主张52387元，因尚未实际发生，也无医疗证明或鉴定结论确定必然发生的数额，故在本案中不予支持。5、误工费，原告主张自事发至评残前一日误工期200天，误工费75139.76元，根据原告提交的误工证明和请假申请等证据，本院认定原告误工期185天，误工费按事发前三个月实发平均工资（8189.91+7452.70+6484.41）÷3个月÷30天×185天+2017年、2018年年终奖2937.48元×2=51358.27元，其中原告主张的交纳保险费7024.24元，因无法律依据不予支持。6、护理费，原告主张住院期间由护理工张XX和丈夫谷XX共同护理，花费护理费8800元+3703元，出院后由表姐邢XX后护理，护理费3110元（护理人员邢XX按照2018年河北省居民服务业年平均工资标准37349元÷12个月）×3个月=9330元，共计21833元。因无需两人护理的医嘱，故认定住院期间护工张XX一人的护理费，根据出院医嘱，认定出院后邢XX的护理，因邢XX未提交误工证明，为农业户口，故按2018年度河北省农、林、牧、渔行业工资标准23384元计算，认定护理费共计14646元。7、交通费，原告主张交通费2201元，结合医嘱、伤情及治疗情况，酌情支持1500元。8、关于鉴定费2329.8元，因为原告评定伤情后据此进行索赔所花费必要的、合理的费用，应予以支持。9、残疾赔偿金，原告主张按2018年河北省城镇居民人均年可支配收入30548元/年×20年×10％=61096元，符合法律规定，予以支持。10、关于精神损害抚慰金，原告主张赔付10000元，根据原告伤残等级和过错程度，本院酌情认定2000元。综上，原告各项损失共计235847.03元。上述事实，有原告提交的：长城南大街派出所询问笔录6页、事故发生时视频光盘1张，二五二医院病案1份、费用清单3张、收费票据5张、北京医院门诊收费票据2张、祖传正骨收费证明1份、购买辅助药物票据3张、保定市第一中心医院出具的门诊费用票据13张、门诊病历1份，原告陈X长假申请2份、劳动合同、完税证明、工资证明、误工证明各1份、保险补交申请1份及票据6张，谷XX的劳动合同、完税证明、工资明细、误工证明、结婚证书各1份，护理合同及票据2张、需护理证明2张，护理人员邢XX的身份证复印件和户口页，出租车火车等票据共202张，保定市法医鉴定中心出具的伤情鉴定意见书、伤残鉴定意见书各1份、鉴定费票据3张；有被告华XX公司提交的：证实事故现场视频光盘1张证据；有被告长城幼儿园提交的：保安服务合同1份，付款票据4页，保安服务合同主体变更协议、安全生产及环境保护管理协议各1份，保定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队证明2份、授权委托书1份及合同附件4页，证实事故现场视频光盘1张，（同原、被告华XX提交的光盘内容一致）在卷佐证；被告闫XX未提交证据。
一审法院认为，北京XX公司和被告华XX公司均系经依法批准成立的保安服务公司。XX公司代表包括被告长城幼儿园在内19家下属分子公司、关联公司与北京XX公司签订的《保安服务合同》、《保安服务合同主体变更协议》，系双方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合同内容不违反法律法规强制性规定，所形成的权利义务，应受法律保护。被告华XX公司作为《保安服务合同》权利义务受让者，应全面履行该合同约定的内容。被告华XX公司和被告闫XX虽辩称是劳务派遣不是外包关系，但《保安服务合同》中明确约定了：是服务外包关系，不是劳务派遣关系，包括被告长城幼儿园在内将保安工作外包，保安公司员工代表保安公司进行服务；不因保安公司员工在服务场所工作而产生任何劳动关系；在工作期间发生安全事故由保安公司承担全部责任。另外，目前我国经营劳务派遣公司只有经行政许可才能经营，否则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经营劳务派遣业务，故二被告辩称本院不予采信。公民的身体权依法应受法律保护，由于被告华XX公司保安闫XX误触电动门遥控器开关，错误启动幼儿园电动门，造成夹伤原告的事故，在本次事故中应负主要责任；在电动门已启动关闭后，原告陈X作为成年人应当预见到有被夹伤的危险，但仍探身门内抢孩子手中的手机，在本次事故中自身亦具有一定过错，应负次要责任。被告闫XX系被告华XX公司聘用的保安，系履行职务期间发生的事故，应属职务行为，对给第三人所造成的侵权责任，应由其用人单位被告华XX公司承担。被告长城幼儿园在本起事故中不存在过错，不应承担赔偿责任。根据原、被告双方在事故中的过错程度和责任划分，被告华XX公司承担本次事故所造成损失的80%为188365.14元，原告自行承担损失20%为47091.29元。因被告华XX公司为原告垫付了医药费4200元，原告诉请中未予扣减，折抵扣减后应再赔偿原告184165.14元。综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八条、第六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六条、第二十六条，第三十四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五十七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七条、第十八条、第十九条、第二十条、第二十一条、第二十二条、第二十三条、第二十四条、第二十五条之规定，判决：一、被告保定XX公司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原告陈X财产损失184165.14元；二、驳回原告陈X的其他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因适用简易程序减半收取3254元，其中由原告陈X负担1528元，被告保定XX公司负担1726元。
二审中，当事人未提交新证据。本院经审理查明的事实与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一致。
本院认为，保定市长城幼儿园的安保工作外包给保定市华XX服务有限公司，幼儿园电动门开关由保安控制。本案中，幼儿园电动门关闭过程中，造成陈X受伤，保安疏于注意，对陈X受伤具有过错，陈X在电动门关闭过程中仍进入电动门范围，对其受伤亦有过错，一审法院对过错责任的划分适当；二上诉人早对一审法院关于过错责任的划分不予认可，但均未提交证据证实自己的主张，故对二上诉人的相关请求，本院不予支持。保安闫XX系在工作中造成陈X受伤，赔偿责任应当由用人单位保定市华XX服务有限公司承担。上诉人华XX公司怀疑电动门存在质量缺陷，但未提供证据，故对其该项主张本院不予采信。营养费、交通费系一审法院酌定损失数额，不违反法律规定。关于护理费，因没有需要二人以上护理的医嘱，一审支持一人护理费符合法律规定。陈X自行缴纳的保险费应当包括在其收入损失中，不应另行计算。陈X2018年的年终奖因其误工必将扣除，其单位在误工证明中亦写明参照2017年误工时间进行比例计算，故一审对陈X误工费的认定并无不妥。精神损害抚慰金系受害人以侵权为由请求赔偿精神损害，应由侵权人负担，一审法院认定精神损害抚慰金2000元，但在计算各项损失时再次扣除20%属重复计算，应予变更。即应由华XX公司承担189077.62元【（235847.03元-2000元）×80%+2000元】，由陈X承担46769.41元【（235847.03元-2000元）×20%】。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第二项规定，判决如下：
一、维持河北省保定市莲池区人民法院（2018）冀0606民初2196号民事判决第二项即：二、驳回原告陈X的其他诉讼请求。
二、变更河北省保定市莲池区人民法院（2018）冀0606民初2196号民事判决第一项为：一、保定XX公司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陈X财产损失189077.62元。
二审案件受理费6514元，由上诉人陈X负担2470元，上诉人保定XX公司负担4044元。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