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观点分析
上诉人苏州XX公司（以下简称XX公司）因与被上诉人茅X车辆租赁合同纠纷一案，不服苏州市姑苏区人民法院（2016）苏0508民初7817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出上诉。本院于2017年7月5日立案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现已审理终结。
上诉人XX公司向本院提出上诉请求：1、撤销一审判决，依法改判；2、诉讼费用由茅X负担。事实和理由：XX公司自2015年4月起与茅X作为法人的淄博XX公司发生包车业务往来，而不是与茅X本人有业务；2、微信名为“阿X”的员工应该出庭作证。
被上诉人茅X辩称，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茅X向一审法院提出诉讼请求：1、判令XX公司支付拖欠的车辆使用费53800元整；2、本案诉讼费用由XX公司承担。
一审法院经审理认定事实如下：茅X与刘XX夫妻关系。2015年4月27日，淄博XX公司成立，法定代表人为茅X，注册资本为500万元，经营范围为汽车修理与维护、汽车美容服务、汽车租赁、汽车用品及汽车配件销售。2016年，XX公司（旅行社、甲方）与淄博XX公司（以下简称XX公司、旅游客运公司、乙方）签订《旅行社包车合同》一份，合同约定，本用车合同由正文和附件（即包车确认单）构成，附件可以变更正文的个别条款。附件为甲乙双方在正文有效期内就单个包车事宜达成的具体合同，在每次包车前经双方签字确认，自签订起发生效力。附件应当详细写明各项用车要求，包括车辆型号、服务要求、用车数量、用车地点、具体时间、行程安排、用车费用、结算方式和确认期限要求等。合同要求乙方按照约定的标准提供车辆、委派驾驶员。包车费用包括车辆租赁费用、过路过桥费、高速过路费、停车费等。每团包车费用在附件中予以约定，经双方确认后，即作为甲方向乙方付款的依据。付款方式为每团结算一次，团队行程结束后7日内进行结算。本合同有效期自2015年4月1日至2016年3月31日。合同落款处，甲方处由XX公司加盖合同专用章，乙方处由XX公司加盖公章、茅X签名。上述事实，由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查询的工商登记信息、茅X提供的结婚证、XX公司提供的《旅行社包车合同》予以证明。
茅X在庭审中陈述：自2015年8月、9月，茅X个人与XX公司开始用车业务往来，《旅行社包车合同》系应XX公司要求补签的，XX公司与XX公司实际从未履行过该份合同，两家公司未有过汽车租赁业务关系。订车流程是在用车前1-2日，XX公司员工张XX基本通过微信的方式告知我需要发车的人数及线路，我通过微信向张XX发送相对应的车型、线路、价格、司机电话、车牌号等信息，然后张XX会通过司机电话联系用车日、上车的时间、地点。在用车后，张XX会在打款前与我通过电话或微信对账，支付的款项为车费的总数扣去1%（XX公司收取的管理费），后张XX将单子递交财务，财务通过王XX向我或刘X打款。
XX公司在庭审中陈述：2015年4月，XX公司与XX公司开始用车业务往来，《旅行社包车合同》系补签的，但是XX公司与XX公司对合同内容是协商一致的，合同期满后双方仍继续按此合同履行，合同期限为无固定期限，但具体履行内容如付款时间、订车流程上与合同约定有所不同。订车流程是由公司员工张X电话联系XX公司法人茅X，茅X再告知我公司工作人员车牌号、司机手机号，联系好后茅X就发车过来，最后将车费汇总至公司财务处，由王XX将车费汇至茅X或刘X的账户，我公司会备注特莱仕车费。我公司与茅X个人不存在业务往来。经人事部门核实，张XX非我公司员工。我公司与茅X电话联系订车事宜的员工叫张X，现已离职，且通话记录只能保存6个月。
自2016年7月至起诉之日，XX公司均通过王XX转账付款，备注为特莱仕车费。2016年7月2日向茅X转账58311元，2016年7月7日向刘X转账22176元，2016年7月18日向刘X转账49302元，2016年7月29日向茅X转账66231元，2016年8月5日向刘X转账48906元，2016年8月12日向刘X转账45045元，2016年8月23日向刘X转账58311元，2016年8月26日向刘X转账97614元，2016年9月6日向刘X转账137907元，2016年9月22日向刘X转账65142元，2016年9月30日向刘X转账50000元，2016年10月17日向刘X转账11281元，2016年10月24日向刘X转账50000元，2016年10月31日向刘X转账50000元。上述事实，由茅X提供的茅X与刘X的农业银行交易明细清单予以证明。
茅X向一审法院提供了自2016年6月至2016年11月期间内通过微信与微信名叫“阿X”、微信号是×××联系的聊天记录，在该组聊天记录中2016年10月17日18:26“阿X”向茅X发送微信“本人原180××××3668电话，因合约到期，被电信收回，大家惠存下新的电话155××××4519”。起诉后茅X向155××××4519号码的电话缴费5元，2017年1月4日中国XX公司开具了电子普通发票，发票内容为通信服务费5元，购买方名称为张XX，备注中注明业务号码为155××××4519。上述事实，由茅X提供的微信聊天记录及江苏增值税电子普通发票予以证明。
2017年2月17日，一审承办人向155××××4519机主拨打了电话，机主称自己是张XX，以前是XX公司的员工，现已离职，其微信名叫“阿X”、微信号是×××，他通过电话或微信负责联系茅X与XX公司的订车业务。
根据茅X与“阿X”自2016年6月至2016年11月期间内的微信记录，茅X会提前一天将路线、车号、司机电话、车费等派车信息通过微信发送给“阿X”。
2016年10月7日下午14:32，茅X向“阿X”发送2016年10月8日的派车信息，车费为7600元张店起止。“阿X”说“0”，茅X说“西线加五百啊”，“阿X”说“嗯，是走西线，在拐去淮安”。
2016年10月12日下午17:18，“阿X”发送给茅X两份表格，说“黄金周的车费，你看下”，表格内容为2016年10月1日至2016年10月7日期间的用车信息统计，共计12趟车，费用合计为122200元。2016年10月17日下午15:03，茅X说“今天下午能打钱吗？”，“阿X”说“单子我给财务了，我催下”。
2016年10月18日下午14:04，茅X向“阿X”发送2016年10月19日的派车信息，车费为9200元。“阿X”说“好的，走西线”，茅X说“加五百”，“阿X”说“嗯”。茅X自认该趟车已收到车费5000元。
2016年10月18日下午15:08，“阿X”说“8台车，一共是61900，扣除1%应该是61281，先汇了50000，尾款是11281”，并发送一份表格，表格内容为2016年9月1日至2016年9月30日期间的用车信息统计，共计8趟车，费用合计为61900元。茅X说“9.19号车费5300未结啊”，“阿X”说“我看下啊”，茅X说“嗯”，“阿X”说“团队是吧，好的”，茅X说“嗯”。
2016年10月19日早上11:17，茅X向“阿X”发送2016年10月20日的派车信息，车费为8300元。“阿X”说“好的”。茅X自认该趟车已收到车费4000元。
2016年10月20日早上11:56，茅X向“阿X”发送2016年10月21日的派车信息，车费为8800元。“阿X”说“嗯，我知道，邹X过的去吗”，茅X说“加二百”，“阿X”说“好”。茅X自认该趟车已收到车费5000元。
2016年11月15日下午13:52，茅X向“阿X”发送2016年11月16日的派车信息，车费为7200元，后于2016年11月15日下午14:17变更了派车信息，车费为6200元。“阿X”说“好的”。一审庭审中，茅X陈述该趟车后期给予减价为5700元，在2016年11月23日的微信记录中有提到。茅X自认该趟车已收到车费3000元。
2016年11月23日早上9:18，茅X说“10.8号车号0015西线车费8100元，10.19号车号22712西线车费尾款4700元（已付车上5000元），10.20号0015西线车费尾款4700元（已付车上4000元），10.21号0055邹X起止车费尾款4000元（已付车上5000元）。国庆期间车费尾款22900元。9.19号8577车费5300元,10.2号3881绕路加车费200元，8.24号19630西线车费加500元，合计车费50400元”，“阿X”说“enen”，茅X说“加上8577的16号华五5700共计56100元，你核对一下，我们25号前结账”，“阿X”说“hao”。后“阿X”未发送过用车信息统计表格给茅X。
上述事实，由茅X提供的微信记录予以证明。
茅X还向一审法院提交了电话录音光盘及文字整理稿两份、通话记录，与微信名“王XX”、微信号为×××的微信聊天记录，并申请证人李X出庭作证。一审法院认为电话录音的证据真实性无法确认，微信名“王XX”的身份是否为XX公司法定代表人王XX无法确认，证人是否为涉案业务的司机身份无法确认，因此对上述证据均不予采纳。
一审法院认为，对于本案车辆租赁合同茅X主体身份是否适格的问题，第一，茅X、XX公司陈述的订车、派车及结算流程等合同履行情况均与XX公司提供的《旅行社包车合同》的约定不符，XX公司也未提供《旅行社包车合同》的附件即包车确认单或具体业务合同的相关材料，且双方认可合同系补签形成的，因此一审法院认为，茅X所称该份合同并未实际履行的意见可信度较高。第二，合同有效期自2015年4月1日至2016年3月31日，茅X所起诉的结欠车费发生在2016年8月至2016年11月期间，涉案业务发生在合同到期后，XX公司所称“合同期满后双方仍继续按此合同履行，合同期限为无固定期限”的意见缺乏证据证明，不予认可。第三，对于合同相对方的认定需结合合同履行的各环节综合考量，本案XX公司付款均转账至茅X或其配偶个人账户，在订车、派车环节中均与茅X个人联系，因此一审法院认为涉案的车辆租赁业务是发生在茅X与XX公司之间，茅X为本案适格的主体。
关于张XX及微信名“阿X”的身份，茅X举证证明“阿X”微信内容中所称的新号码用户为张XX，微信聊天内容的派车订单费用金额与XX公司的付款情况能够基本对应，且一审法院拨打张XX电话后张XX对其为XX公司业务经办人的身份予以认可，也认可茅X所称的业务流程。庭审中XX公司对于张XX的身份不予认可，XX公司称联系人为其已经离职的员工张X，但未能提供法庭相关证据。因此结合以上情况，一审法院认为微信名“阿X”即为张XX的微信号，张XX为双方业务往来中的XX公司的联络人，茅X与“阿X”的微信聊天记录可以作为双方业务往来的证据。
关于结欠的车费金额。茅X与XX公司业务往来是持续性的，对于茅X主张的车费一审法院逐项进行审核。第一，茅X所主张2016年8月18日的罚款700元，在微信中没有记录，茅X也未提供其他证据予以证明，不予支持。第二，茅X所主张2016年8月24日走西线加收的车费500元，在2016年11月23日的微信中茅X提到，但张XX并未明确表示认可，且双方未按约定继续对账，故对该笔款项不予支持。第三，茅X所主张2016年9月19日团队车费5300元，根据微信聊天记录张XX于2016年10月18日向茅X发送了2016年9月1日至9月30日的用车统计，合计车费61900元，张XX称扣除1%即为61281元，先汇了50000元，尾款11281元。收到张XX的表格后，茅X当即提出异议说2016年9月16日车费5300元未结，张XX核查后予以确认为团队的车费。因此一审法院认为2016年9月1日至9月30日共计车费应为61900元+5300元=67200元，结合张XX的微信内容和XX公司的付款情况即2016年9月30日转账50000元、2016年10月17日转账11281元，一审法院认为截至2016年10月17日，2016年9月1日至9月30日的车费中除团队车费5300元未结算外，其余车费61900元扣除1%管理费后已经结清。第四，茅X主张的2016年10月1日至11月16日的车费，张XX于2016年10月12日向茅X发送2016年10月1日至10月7日的车费统计表格，总计122200元，发送表格是为了对账，从聊天记录可以看出该笔款项在2016年10月17日前尚未支付。在2016年10月7日后，根据微信记录双方又发生五次业务往来，分别是2016年10月8日车费8100元、2016年10月19日车费9700元、10月20日车费8300元、10月21日车费9000元、11月16日车费5700元，最后四次用车业务中茅X自认预收了XX公司部分车费，预收车费共计17000元。
综上，截至2016年10月17日，已发生未结的车费为2016年9月19日的团队车费5300元、2016年10月1日至10月7日期间车费122200元、2016年10月8日车费8100元，合计135600元。在2016年10月17日后，双方又发生四次车费为32700元。茅X在庭审中自认，XX公司支付的车费为结欠车费金额扣除1%管理费后的金额，因此XX公司在2016年10月17日后应当支付的车费为（135600元+32700元）-（135600元+32700元）×1%=166617元。XX公司于2016年10月24日转账50000元，2016年10月31日转账50000元，且茅X自认最后四次业务往来预收车费17000元，因此XX公司应当向茅X支付的车费为166617元-100000元-17000元=49617元。
综上所述，茅X主张的诉讼请求中车费49617元，符合合同约定和法律规定，予以支持。剩余车费茅X未能提供证据予以证明，不予支持。遂判决如下：苏州XX公司于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内向茅X支付车辆使用费49617元。案件受理费1145元，由茅X负担105元，苏州XX公司负担1040元。
二审查明的事实与一审一致。
本院认为，虽然XX公司与XX公司于2016年签订了《旅行社包车合同》，但该合同系事后补签，且有效期自2015年4月1日至2016年3月31日止。本案中茅X起诉结欠的车费发生在2016年8月至2016年11月期间，涉案业务发生在上述合同到期后。XX公司未能提供合同期满后双方继续按此合同履行的证据。且本案业务，均由茅X个人与XX公司业务人员通过微信方式进行联系、对账等，故茅X提出起诉并无不当。上诉人XX公司认为本案业务相对方系XX公司的上诉理由无事实依据，本院不予支持。上诉人XX公司在诉讼中确认双方存在诉称业务，并称其业务人员为张X，已经离职，但XX公司未能提供任何证据予以证明。而茅X称XX公司的业务人员为张XX，微信名为“阿X”，并提供了其与“阿X”关于本案业务的所有聊天记录，该记录与双方业务流程基本一致，且一审法院拨打张XX实名电话后，张XX对其本人身份及其为XX公司业务经办人的身份予以认可，也认可茅X所称的业务流程。综合茅X提供的银行流水单、微信记录、张XX的通话记录，前后一一对应，也与双方开展的租车业务特征相符，故对茅X提供的证据予以确认。上诉人XX公司认为员工“阿X”必须出庭作证的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纳。综上，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处理并无不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1145元，由上诉人XX公司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冯XX
审判员 唐XX
审判员 孙XX
二〇一七年十月九日
书记员 沈XX
邢晔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