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怎么有时候看见你在法庭上像孙子一样，乖乖的不怎么发言？当事人花钱请你，太亏了！

我说，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伐城。最好的辩护方法是采用谋略，不需要费一兵一卒能够实现辩护目的。

被问：你都没有怎么发言，当事人花钱请你，意义何在？

我说：通过阅卷会见沟通，充分了解案情，知道这个案件定罪无法避免，所以就在量刑方面考虑，已经找到量刑部分的辩点，并已于庭前跟公诉人和审判长做了充分的沟通，就定罪量刑部分达成一致意见，也见证了被告人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庭上慷慨激昂发表意见，无非就是做做样子，有必要吗？实质性辩护，关键性辩护都提前到开庭之前，甚至在审查起诉阶段。

被问：总觉得你在庭上发言极少，当事人花这个律师费不值！

我说：当事人的目的是什么？我在审查起诉阶段，仅阅卷笔录就制作了一百多页，制作了清晰的辩护思维导图，并在审查起诉阶段提交给检察官，与检察官在定罪量刑方面达成一致，当事人对检察官的量刑建议十分满意，所以签署了具结书。我反问下，当事人花钱请律师，是为了实现他的利益最大化，还是让律师在法庭上慷慨激昂发表意见？比如，对于受贿70万，有自首退赃情节，最轻可以判多久？同时期一些判例是三年有期徒刑。这个案件，我找到询问证人，讯问被告人的一些笔录存在一些问题，在审查起诉阶段提出，并扣除部分数额，但仍有40几万，检察院建议判处2年6个月。

被问：那不是应该的吗？自首可以从轻减轻处罚？

我说：可以，不是应当。20万就可以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即便数额少了30万，仍属于三年以上刑期。假如我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慷慨激昂提出那些问题，万一惹毛公诉人，撤回具结书，即便有自首情节，20万元就是3年，这个是地板刑。因为有自首，可以低于法定地板刑，但那是可以，不是应当。所以，假如检察院建议量刑为法定地板刑3年有期徒刑，法院会不会支持呢？律师倒是慷慨激昂发表意见，赢得阵阵欢呼。但是，落到实处，也许当事人会被多关6个月。

那人似懂非懂，说，反正你在法庭上没有发挥，我认为当事人花那么多钱不值。

我不由得深思：到底当事人花钱请律师，是让律师在法庭上好好表现，还是为当事人赢得利益最大化？律师在法庭上洋洋洒洒发挥，目的是什么？

以审判为中心的庭审实质化改革，不就是为了让庭审更加激烈，更加具有对抗性吗？假如不对抗，这样的庭审有意义吗？

我说，在控辩双方存在争议的案件中，特别是对被告人的定罪与量刑存在争议时，辩护律师必须在法庭上充分对抗。在控辩双方就定罪量刑达成一致意见时，完全可以采用简易程序，或者普通程序简化审，不需要激烈对抗。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在不需要兵戎相见就能实现辩护目的时，没有必要在法庭上浴血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