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坏人”不觉得自己是“坏人”

执业过程中遇到了行行色色的人，冷漠的，热心的，话多的，话少的，操心的，木讷的，等等等等，令我印象深刻的有两个人，不道德却不自知。当然，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尺，测量的角度也不一样，这两人的不道德也是我主观认为的不道德，但我确信我属于普罗大众的价值观，并不极端，所以认为大多数人的看法还能和我一致。

先说第一个。那还是我在广州做助理时遇到的案件，离婚后财产分割案件，委托人是女方，被告。男方在离婚后起诉要求分割离婚诉讼中未分割的女方的薪资、房租收入以及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转账给女方的资金，还要求女方向其与前妻生的儿子支付抚养费，要求女方向其支付治疗耳朵的医药费，以生活困难为由要求女方补助。诉求很多，不一一展开，没有一项合法合理，但攻势十足，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拿着一本民法典言之凿凿，认为自己有法有据，“大义凛然”的样子似乎它才是受害人。而事实却是，男方不仅多次家暴，还赌博，女方在短暂的婚姻期间给男方转账三十几万，用于男方还账以及挥霍，最终女方起诉离婚，女方甚至没有要求对方赔偿家暴精神损失费，没有要求分割对方的一点财产，对方还反诉要求分割女方的两套房产以及婚姻存续期间的薪资。但男方却并不满足离婚诉讼中分得的几万块，由此提起了离婚后财产分割一诉。法官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案件的情况，离婚诉讼一审也是他受理的，离婚诉讼时他在自由裁量的范围内，尽量偏袒了女方，这次即使不偏袒，依法也是可以驳回原告的所有诉讼请求的。庭后当事人给我看对方给她发的短信，对方扬言要一直缠着她，还要杀了法官。当然，法官没有被杀，但男方确实缠上了女方，本次诉讼二审败诉后又一次提起了离婚后财产分割诉讼。他居然知道不能明抢，要用法律武器。

第二位是最近的案件遇到的，和第一位有异曲同工之妙。劳动争议案件，委托人是劳动者，在和劳动者沟通以及庭前调解的过程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劳动者在刚入职时，单位每个月只给他发放1700元基本工资，有个月只发了400，后面某个项目期间一分不发，还要求劳动者垫付出差期间的差旅费以及所有工作支出，说后面项目甲方打款了再发放工资以及报销。说白了就是免费找人打工，什么都不提供，赚钱了才发工资，亏损了算员工的。单位老板在仲裁中无任何凭据说是劳动者承包了项目（劳动者刚毕业 ，完全不可能承包大项目，该说法和承诺后续发工资以及报销也自相矛盾），所以自负盈亏。其委托人事主管与我调解，无论我怎么讲没有承包没有承包，普通员工拿死工资不必承担公司亏损，愣是油盐不进，足见公司老板洗脑之功力，我说他不懂，劝对方委托律师和我谈，对方认为我大言不惭，调解实在难以继续。由于报销款劳动仲裁委可能不受理，因此仲裁员让我直接提起一审。一审中对方终于委托了律师，我松了一口气，想来律师要好沟通一点，但后面的局面却出乎我的意料，对方律师不知道怎么和之前的人事主管一样被洗脑，还是一样的观点，认为是劳动者承包了项目，应当自负盈亏，只是退了一步，说如果不认可，报销也不符合工资规章制度规定。从劳动仲裁到一审，开了三次庭，每次单位老板都到场，每次都是言之凿凿，声称我们劳动者承包了项目，但拿不出一点证据，只说是口头，各种说话自相矛盾，但自信满满。这种状态让我怀疑他哪根筋搭错，询问他到底谁承包了项目？他哼一声，没有回答。不知道最后败诉的结果有没有让他清醒一点，我估计是没有。

真正坏的人，你和他讲道理，他也和你讲道理，最终，你觉得他有病，他也觉得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