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合格辩护词起码要让办案人员看得进去

笔者自大学毕业考公进入法院刑庭工作，到现在从事律师工作，跟刑事诉讼案件打交道已近十二载。近日，笔者在撰写一份复杂案件辩护词时，有感而发，说一说刑事辩护律师如何撰写一份合格的辩护词。

读书时很多人就养成写长文的习惯，中学时要求800-1000字的作文，往往要写到1000字封顶。到了大学时，老师要求5000字的课业论文，往往都要堆字数到八千、一万这样，好像大家都认为字数写得越多，得分会越高。这样的一个写作习惯，很多律师会代入工作中，在一些相对复杂案件中，撰写万字长文的辩护词，面面俱到，生怕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遗漏没有被法官、检察官看到。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对于很多法官、检察官来说，每年办案任务繁重，很多经济发达地区的法官人均每年办案两三百件是很正常的，部分法院人均每年办案四五百件也是有的，分摊到每个案件中的时间并不多。因此，不可能苛求每个办案人员都会认真看过辩护人提交的辩护词，甚至有些办案人员私下会说超过X页的法律意见书/辩护词我是不看的。笔者一直认为，撰写一份合格的辩护词，最最基础的就是要让办案人员看得进去，如果办案人员看不进去，就无法听明白辩护人的辩护观点，更难以采纳辩护意见。

就笔者来说，撰写辩护人一直秉持以下几个基本原则写辩护词：

首先，尽量控制辩护词整体篇幅，避免过于冗长。对于一些法律条文、司法政策没必要大段大段写入辩护词。对于一些不太可能被办案单位采纳的观点，有时当事人或家属坚持要律师写在辩护词里，笔者也是不主张写入的，这一点笔者还有一点考虑，一篇辩护词如果被法官、检察官打上了“没水平”的标签，会影响其对其他有理有据辩护意见的接纳。

其次，辩护词用加粗、下划线、大小标题等方式分层分级，通过大小标题归纳好每个章节的中心观点。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法官、检察官（现任或曾任）都吐槽过，很多辩护词不会归纳重点，看着就很累。

再次，对于一些辩护意见，可以以附件方式在辩护意见中详细展开，避免占用辩护词正文大量篇幅。比如，我们要引用最高院某某著述、案例观点，在正文中仅归纳一下，同时注明详见附件X，这样会更好。

最后，对于确实复杂的案件，另外撰写一份辩护词核心纲要，将自己的核心辩护观点简明扼要归纳出来。辩护词核心纲要就像一本工具书的目录，对于工具书读者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从头到尾通篇阅读，有些内容读者已经明了，其只需要根据目录，去重点查阅自己关注的重点内容即可。实际上，经过庭审，有很多辩护意见法官已经在开庭时听明白或已认可了，但在判决之前法官通常不会表态其观点如何，作为辩护人还是要论述相关辩护意见。笔者根据自己的心得体会，此时撰写一份辩护词核心纲要一并提交给法庭，如果法官对相关归纳的核心辩护意见已接纳，其就可以不看或快速浏览看该部分辩护词原文，若法官尚未接纳或自己还有疑虑的问题，就可按图索骥详细看辩护词对应内容。

以笔者最近写的那件复杂案件的辩护词为例，笔者撰写的辩护词全文共25页1.4万字，是笔者撰写过字数第三长的辩护意见，这样的字数按照正常阅读速度需要1.5个小时。虽然辩护人已经分层分级归纳了辩护观点，但自己拿着打印件看起来都觉得累，何况办案人员呢？因此，笔者递交辩护词之前，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论述有理有据，而是我写的辩护词这么长，法官看得进去吗？如果法官看不进去，自己辛苦工作成果不是打水漂了，也无法维护我当事人的权益。因此，笔者撰写辩护词要贯彻简单明了、重点突出的基本原则，对于确实复杂的，必须撰写一个辩护词核心纲要一并提交给办案单位。

本文作者系邓凯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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