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爱情之彩礼返还

律师观点分析

案情：程某与樊某于2021年初经人介绍认识后确认恋爱关系，3月21日被告与原告的父母见面，原告当场交付现金1万元给被告，第二日原告又出资7176元为被告购买手机一部。当年农历4月18日，两人举行定亲仪式，经媒人之手向被告交付彩礼28800元。原告还分别于5月5日为被告购买戒指花费8400元，于10月20日支付彩礼5万元，于11月1日购买戒指花费10800元，于11月11日购买手链花费2069元，于11 月14日购买首饰花费21663元，于2022年1月5日再次支付18000元彩礼。在此期间，原告还通过微信或支付宝转账的方式向被告总计支付14440元。2022年1月8日，双方举办结婚仪式。

裁判结果：本院认为，原、被告举行结婚仪式，但未办理结婚登记，属于婚约关系。原告按照当地风俗给付的订婚和结婚彩礼，被告应当予以返还。原告主张的手机、金首饰和零星给付被告的钱款，具有馈赠性质，不属于彩礼，原告要求返还，本院不予支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九条、第一千零六十三条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第五条规定，判决如下：一、被告樊敏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返还原告程超彩礼款96800元；二、被告樊敏陪嫁物品电视机、冰箱和洗衣机各一件归被告所有；三、驳回原告程超的其他诉讼请求。如果未按本判决书指定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六十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法律分析：

1.彩礼与“三金”虽然一个是金钱给付，一个是实物给付，但均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普通赠与，只是表现形式差异，因此，应将“三金”列入彩礼范围统筹考虑。

2.婚姻是以双方自愿为原则，婚姻关系的维持以夫妻感情为基础，如果通过彩礼设置，让金钱关系变成衡量和维系婚姻关系的筹码，则不符合道德准则和健康的社会风气。

3.结合我国司法实践，返还彩礼的问题较为复杂，不仅仅是以结婚登记为分界点，也不能单纯地以法律明文规定一刀切。

4.返还彩礼必须以离婚为前提，法院在认定事实时，还应当审查当事人给付过程中是否收到威胁、胁迫，是否出于真实意思表示，同时更多的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入手，用社会均认可的理念去评判是非曲直，增强当事人对司法裁判的法律认同和情理认同，这样既可以提高司法公信力，又可以以小见大，影响一个地区的风序良俗。

5.“婚前给付并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的”的情形，应做限制性的解释。该情形是指给付彩礼的一方婚前举债给付、婚后无经济来源偿还债务的，或者是婚前用家庭财产给付、婚后无固定经济来源、依靠自己的力量无法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水平。确定“生活困难”需根据给付彩礼的数额、给付人的生活来源、当地生活水平等因素综合考虑，目前可参照当地最低生活保障标准合理确定。

婚前给付并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的”情形，但是已经共同生活两年以上、生育子女或者所送彩礼确已用于共同生活，一方请求对方返还彩礼的，一般不予支持。又分为三种情况：

第一、男女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而同居生活两年以上。

第二、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而同居生活虽不满两年，但生育子女的。

第三、所接受的彩礼确已用于共同生活。就司法实践中如何掌握第三种情况作以下几点说明：首先要求“确已”用于共同生活。这就要求接受彩礼的一方，要提供确实充分的证据加以证实，避免依此为借口拒绝返还彩礼;其次女方在“结婚”前购买的嫁妆，双方共同使用，不能视为用于共同生活。因为女方的嫁妆是其“婚前”财产，在双方共同生活期间，男方也有其婚前财产用于共同生活，都不能使用该项规定;另外，共同生活的界定，主要限制在家庭成员因生活、生产需要并实际支出，比如男女一方或双方患病花费、共同经营投资等。

6.所谓彩礼，是指基于当地的风俗习惯，为了最终缔结婚姻关系，不得已而为给付的财物。我国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二条明确规定，禁止借婚姻索取采取。但是如果给付彩礼的一方系心甘情愿，并不存在另一方主动索要彩礼，那么对于主动索取彩礼的行为当然要返还。如果不是主动索要彩礼的行为，而是双方均认可风俗习惯而自愿给付另一方财物的，作为一种附条件赠与行为，如果条件不成或条件消失，给付方可请求返还，这也符合公平的法律理念和民间的风俗习惯。

7.彩礼必须是双方登记结婚之前给付的，而不是结婚登记之后给付的。如果是结婚登记之后给付的财物，不属于彩礼性质。婚后给付的，一方如要求另一方返还的，可能只能通过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来获取了。

8.给付婚约财产后如果已经结婚的，原则上婚约财产不予返还，只是在一些特殊情形下才支持当事人的返还请求。司法实践中，是否返还彩礼及返还彩礼的数额需要根据双方共同生活的时间、是否生育子女、各自的过错程度、彩礼数额并结合当地风俗习惯等因素予以确定。

根据最高院关于适用《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第五条的规定法定返还彩礼的情形，当事人请求返还按照习俗给付的彩礼的，如果查明属于以下情形，人民法院应当予以支持：

（一）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二）双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但确未共同生活；

（三）婚前给付并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

适用前款第二项、第三项的规定，应当以双方离婚为条件。

9.如果男女双方已经登记结婚，但是已经共同生活，男方一般不得要求女方返还彩礼；如果共同生活时间较为短暂，即便要返还彩礼，在一方举证证明彩礼已经消费完毕或者大部分已经使用的，那么彩礼也仍然比较难返还。

10法定给付彩礼情形具体分析

情形一：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只要男女双方未至民政部门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即可满足该情形要求退还彩礼。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也存在这样的情况。因男女双方或者一方未达到法定婚姻，而女方已经收取了彩礼，且双方也已经共同生活，虽然未办理结婚登记，但是实际上已经在农村办理了酒席，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有的一方已经生育了小孩。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一方以婚约财产纠纷要求另一方退还彩礼的，如果简单适用该情形，可能对另一方不太公平。

情形二：双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但确未共同生活。

首先，男女双方是否开始同居。其次，男女双方同居的时间。第三，男女双方同居期间，主要生活开支由谁承担。第四，女方是否怀孕或者生育小孩。第五，未能共同生活的过错方。如果男女双方已经登记结婚，但是已经共同生活，男方一般不得要求女方返还彩礼；如果共同生活时间较为短暂，即便要返还彩礼，在一方举证证明彩礼已经消费完毕或者大部分已经使用的，那么彩礼也仍然比较难返还。

例如，在女方收取了彩礼之后，能够向法院举证证明其将该彩礼全部用于购买家具电器、操办酒席宴请双方宾客、双方生活开支消费等，那么男方再要求女方返还就比较困难。女方的举证材料可以包括但不限于酒宴费用收据或者发票、购买家用电器的付款记录或者发票、双方共同开支的付款记录等。

情形三：婚前给付并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

在司法实践中，是以绝对生活困难为判断标准的，而不是以相对生活困难为判断标准。所谓绝对生活困难，是指实实在在的困难，是其生活靠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维持当地最基本的生活水平；所谓相对生活困难，是指与给付彩礼之前相比，由于给付造成了前后相差比较悬殊，相对于原来的生活条件来说变的困难了。该条解释的本意是在后一种意义上，即对绝对生活困难进行规定的。有当事人向法院提交住所地村民委员会、镇民政办的困难证或者社区居委会的无业证明，来证明家庭及自身的生活困难。但是，在没有其他相关证据补强的情况下，当事人提交的这些证据不能证明自己生活困难，且这些证据也不能证明当事人婚前给付导致了其本人的生活困难。需要注意的是，不构成彩礼的赠与，法院一般不予支持返还。

关于男方要求女方返还金饰的主张，男方在订婚前给付女方金饰，属双方交往过程中男方对女方的赠与，故男方的该项主张法院不予支持。如果男方向女方的转账数额为“520”、“521”、“1314”等，那么法院会认定这是为表达爱意以一些特殊寓意的数字给付的金钱，应当认定为是联络感情或者表达情谊的无偿赠与，男方不得要求返还。

对于一些没有转账意图的转账行为，因在转账中未显示该转账行为系借款或者附条件的赠与，法院对该部分转账行为无法认定，且双方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女方如抗辩称在双方共同生活期间产生了一定的消费支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作为彩礼构成部分要求返还。

11.对于返还彩礼案件，法院一般会综合考虑双方是否结婚登记、是否举行婚礼及是否生育等情况、结合彩礼数额、双方共同生活时间长短、共同生活期间合理生活支出、双方过错程度等因素，酌定判决返还彩礼的具体数额。对于一方婚前赠与另一方的金器，存在支持返还与不支持返还两种观点。具体判决，仍然要结合赠与性质、赠与时间等因素综合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