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中约定以第三人履行义务为付款条件时，该约定属于附条件还是附期限？

导读：

当合同约定以第三人履行义务为付款条件时，第三人迟迟未履行相应义务，债权人的债权如何保障？在有关案例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种裁判观点：在合同涉及权利义务已经明确的案件中，双方当事人约定由第三人履行义务作为付款条件时，应当认定为该付款条件为履行义务所设期限，并考虑负有付款义务一方是否积极行使权利促使期限确定，而非单纯将不予付款的风险转移给债权人。

案件介绍：

一、2002年，A公司（甲方）和B公司（乙方）达成战略合作，在合作过程中，由于B公司资金不足，多次向A公司借款。

二、2007年7月31日，A公司向B公司发出《对账通知》，载明B公司共向A公司借款2300万元，B公司予以盖章确认

三、2011年7月14日，双方签订《解除合作关系协议书》，约定：双方同意终止共同承办项目合作关系。同时约定，解除合作关系后，乙方欠甲方的2300万元借款本金排在乙方其他债务之后清偿。

四、A公司认为B公司无限期拖延偿还借款，无法实现债权，遂提起诉讼。

焦点探讨：双方关于“乙方欠甲方的2300万元借款本金排在乙方其他债务之后清偿”的约定是否有效？如有效，是附条件还是附期限？在B公司未清偿其他债务之前，A公司能否就该笔债权主张B公司偿还？

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百五十八条：“民事法律行为可以附条件，但是根据其性质不得附条件的除外。附生效条件的民事法律行为，自条件成就时生效。附解除条件的民事法律行为，自条件成就时失效。”所谓条件，是指当事人以将来客观上不确定的事实，作为决定民事法律行为效力的附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百六十条规定：“民事法律行为可以附期限，但是根据其性质不得附期限的除外。附生效期限的民事法律行为，自期限届至时生效。附终止期限的民事法律行为，自期限届满时失效。”所谓期限，是指当事人以将来客观确定到来之事实，作为决定民事效力的附款。期限不同于条件的根本之点在于期限是将来确定发生的事实，而条件则是发生与否并不确定的事实。双方签订《解除合作关系协议书》中约定2300万元借款排在被告其他债务之后清偿，云达会计师事务所有限公司出具审计报告确定了B公司的其他债务，但是B公司何时归还其他债务、能不能归还其他债务均不能确定，故该约定设定的事实是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应为附条件的约定，并且该条件系双方真实意思表示，其内容和形式均不违法，不属于法定的无效情形。

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

本案中，双方在《解除合作关系协议书》中约定“解除合作关系后，乙方欠甲方的2300万元借款本金排在乙方其他债务之后清偿……”，对于该条款的约定是否属于归还借款的条件，双方当事人存在争议。结合双方在该条款后半部分中关于“乙方收到拆迁补偿款后，须按年度优先偿还借款2300万元的利息”的约定，该条款的真实意思表示是：双方共同确认被B公司尚欠A公司借款本金2300万元，B公司对于该2300万元借款负有还本付息的义务，该2300万元债务的清偿顺序排在其他债权之后。因此，双方当事人就2300万元借款应当归还的意思表示是明确的，只是对于债务的清偿顺序进行了约定，且其他债务能否清偿完毕、何时能够清偿完毕，完全依赖于B公司自身的履行行为，故该条款并非合同法中所规定的“附生效条件”的合同条款，而是“附期限”的合同条款。由于该条款约定期限不明确，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五百一十一条第四款：“履行期限不明确的，债务人可以随时履行，债权人也可以随时请求履行，但是应当给对方必要的准备时间。”

裁判结果：

一审法院判决驳回A公司的诉讼请求，二审改判：B公司于本判决生效后30日届满之日起的10日内向A归还借款2300万元及利息（利息自本判决生效后30日届满之日的次日起至款项付清之日止，按照中国人民银行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算）；

律师说：司法实践中，对该类合同条款的理解存在差异，根据笔者对相关案例的检索，认为该类条款属于“附条件”的约定的判决不在少数。针对司法实践差异，要从以下三点进行把握：1、合同主债权债务是否明确。2、第三人履行义务是否依赖债务人的行为。3、主债务人是否积极催促第三人履行相应义务。一般来说，在债权债务不存在争议的情况下，不能完全依靠债务人的行为使第三人履行义务，又存在债务人催促无果的情况的，债权人承担较大的合同风险，认定该条款为约定不明确的“附期限”条款，更能体现合同双方权利的对等，保障债权人合法权利。

法条链接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第一百五十八条　民事法律行为可以附条件，但是根据其性质不得附条件的除外。附生效条件的民事法律行为，自条件成就时生效。附解除条件的民事法律行为，自条件成就时失效。

第一百六十条　民事法律行为可以附期限，但是根据其性质不得附期限的除外。附生效期限的民事法律行为，自期限届至时生效。附终止期限的民事法律行为，自期限届满时失效。

第五百一十一条　当事人就有关合同内容约定不明确，依据前条规定仍不能确定的，适用下列规定：

（四）履行期限不明确的，债务人可以随时履行，债权人也可以随时请求履行，但是应当给对方必要的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