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交给父母保管，性质如何认定？

裁判要旨

本案争议的焦点：B某某是将120000元银行卡交予A某某保管还是作为嫁妆对C某某和A某某夫妻的赠予。第一、从该120000元的来源和交付时间看，其中99998元系C某某给的彩礼钱，16440元系B某某为A某某与C某某办结婚喜宴收的礼金，交付的时间系举行婚宴的第二天。第二、从该款使用的情况看，该银行卡交予A某某后，C某某、A某某在双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均有支取、使用。第三、B某某与A某某系母女，具有利害关系，双方关于银行卡是交予保管的陈述可信度低。第四、女方父母将收到的男方彩礼再添加部分款项，作为女儿的嫁妆，符合婚姻嫁娶习俗。综上，C某某主张该120000元系嫁妆，是B某某对C某某和A某某的赠予更符合实际情况，本案应为赠与合同纠纷。该赠予标的物已经交付，现B某某要求返还无法律和事实依据。一审法院将同时交付的款项分别认定为保管和赠予，适用法律错误，处理不当。C某某的上诉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

湖南省株洲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上诉人（原审被告）：C某某，男

委托诉讼代理人：曾捷，湖南天地人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詹赛男，湖南天地人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B某某，女，

委托诉讼代理人：王某，株洲市芦淞区诚信法律服务所法律工作者。

原审被告：A某某，女

上诉人C某某因与被上诉人B某某、原审被告A某某不当得利纠纷一案，不服湖南省株洲市芦淞区人民法院（2021）湘0203民初359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立案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C某某上诉请求：1.撤销原审判决，改判驳回被上诉人B某某全部诉讼请求。2.本案诉讼费用由被上诉人承担。理由：1.原判对B某某给A某某、C某某120000元款项的性质问题，认定事实不清。1）B某某对该款项的性质表述前后不一，先曾以民间借贷纠纷为由起诉，撤诉后又否定了该款项的借款性质，认为是A某某、C某某私自挪用保管的款项。2）该款项是一次性给付，应当看成是一个整体。原判将其中100000元认定系保管，另20000元认定为民俗中赠与的嫁妆，不符合生活常识和基本逻辑。3）C某某认为该款项是B某某作为一方父母将彩礼等款项交由新婚夫妇双方自行支配使用的。2.本案不适用不当得利的构成要件，原判认定本案保管事实，却以不当得利的法律规定据以判决，适用法律错误。

B某某辩称：1.B某某是将120000元的银行卡交给A某某保管，C某某没有证据证明该款是赠予了他们夫妻双方。2.B某某与A某某不存在恶意串通虚假诉讼，之前没有启动法律程序是因为C某某与A某某还存在婚姻关系，且两人也口头承诺会还这笔钱。上诉人的上诉请求和理由没有事实与法律依据，应当予以驳回。

B某某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1.两被告向原告返还120000元；2.两被告承担本案诉讼费用。事实和理由：两被告原系夫妻关系，原告与被告A某某系母女关系。2017年7月，原告将其名下的银行卡交给两被告保管，该卡内存有人民币120000元。后因被告C某某以公司经营周转为由，在未经原告同意许可的情形下，将该银行卡内的120000元陆续通过取现和转账而挪作己用。事后，经原告多次向两被告催要并返还该笔财产，而两被告总以各种理由拖延，至今未偿还。因此，为维护原告的合法权益，特诉至法院，请求判如所请。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原告B某某系被告A某某的母亲，常年居住生活在湖南省株洲市，两被告在上海市工作。2017年上半年，两被告准备结婚，女方家里要求男方送彩礼。两被告于2017年6月16日登记结婚，随后两被告先到男方父母家办喜酒，准备于2017年7月10日在株洲市女方家办喜酒。原告B某某、被告A某某陈述被告C某某给了100000元彩礼，从C某某银行卡转到原告银行卡两笔钱共计99998元是被告C某某送给原告的彩礼钱。被告C某某陈述原告要求有彩礼形式，但被告C某某没有这么多钱，原告说给了之后会回礼，被告C某某将100000元交给了原告。2017年7月8日，从被告C某某的银行卡向原告的交通银行卡转账49999元，于2017年7月9日再次向原告的该银行卡转账49999元，共计99998元系被告C某某给的彩礼钱。原告B某某为女儿被告A某某与被告C某某在株洲市办了结婚喜酒，原告并于2017年7月10日在转入99998元彩礼钱的其交通银行的卡上存了16440元，该卡余额为120000元。第二天，原告将该银行卡给了被告A某某。原告及被告A某某陈述A某某结婚，原告在株洲市些床上用品，但是被告A某某不要，原告也没有给其他物品做嫁妆。2017年7月14日至2017年7月17日，被告C某某先后4次从该银行卡取现40000元，还于2017年7月20日转账到C某某银行卡49900元，共计取款89900元。被告A某某于2017年8月10日从该银行卡取现10000元，于2017年9月12日取现20000元。2018年10月14日，原告将该银行卡收回后存入700元。被告C某某于2019年10月8日向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起诉要求离婚，经该法院调解，双方达成调解协议，两被告离婚，婚生子随母亲被告A某某共同生活，双方个人名下存款和公积金等归各自所有，双方各自名下的债务各自承担。两被告离婚后，原告要求被告C某某退回其银行卡被取走的钱款未果，遂向法院起诉。

另查明，原告与其丈夫均系株洲市退休职工，每人每月基本养老金2000余元，购买有位于株洲市荷塘区㎡的经济适用房居住。

一审法院认为：本案系不当得利纠纷。原、被告均确认因为两被告结婚事宜，被告C某某给原告B某某100000元系彩礼钱。按照民俗，男女双方订立婚约后，准备结婚，特别是办喜酒娶媳妇嫁女儿之时，男方会付给女方一定数额的彩礼，被告C某某付给女方B某某、A某某100000元彩礼之后，B某某为C某某与A某某办理了结婚喜宴，两被告已领取结婚证且共同生活2年之久，两被告生育了婚生子，且被告所举的证据不足以证明因为给付100000元彩礼导致其生活困难，故被告C某某给付的100000元彩礼不予退还给C某某。被告C某某辩解，因B某某同意回礼其才给B某某彩礼，但B某某和A某某均不予确认，被告C某某的辩解证据不足，对其辩解不予采信。B某某收到100000元彩礼后将其中的99998元彩礼钱转入B某某自己的银行卡交给被告A某某持有。原告并未交该笔彩礼钱转到A某某账户，即该100000元彩礼现在已经不符合退还条件，故现在已经不属于被告C某某所有。而A某某陈述B某某让其保管，认为应该将该笔款退给B某某，故对原告、被告A某某认为该笔彩礼100000元由被告A某某保管的意见予以采信。100000元的彩礼中C某某取走的89900元应予以退还给原告，虽发生在两被告夫妻存续期间，被告A某某陈述C某某取款有50000元偿还C某某婚前借款，其余39900元用于C某某公司经营和房租。C某某名下有两家公司，其中公司上海恒驰人力资源有限公司系两被告婚后成立，C某某占股80%、A某某占股20%，两被告的股份均于2021年3月10日转让给其他人。另一家衡驰企业管理咨询（上海）有限公司为C某某占股100%，注册资本1000000元，实缴100000元，法定代表人系C某某。双方未提交案涉取款是否用于交纳股本金，两被告离婚时未协议对两家公司的财产进行分割，且（2019）沪0115民初81887号民事调解书，两被告协议离婚，协议双方个人名下存款和公积金等归各自所有，双方各自名下的债务各自承担。上述约定系两被告对内的约定，对外，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第五条规定，该债务认定为夫妻共同债务，故对原告B某某要求两被告共同返还的诉请予以支持。故被告C某某、A某某应共同向原告返还89900元。A某某取走的10100元系彩礼钱，彩礼钱是男方送给女方家庭的，A某某是女方家庭成员，故不予退回。按照民俗，女方嫁闺女一般会给嫁妆。原告银行卡中的另外20000元，系原告在被告A某某婚后送给A某某的，原告提交的证据不足以证明系明确赠与A某某个人，原告与A某某陈述系“原告交给A某某保管”，因二人系母女有利害关系，且无其他证据相印证，故对该意见不予采信。认定该20000元系原告在A某某婚后赠与的嫁妆，系两被告在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该20000元不予退还。综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九百八十五条、第一千零六十四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第五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一百八十五条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之规定，一审法院判决：一、被告C某某、A某某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共同返还原告B某某89900元；二、驳回原告B某某的其他诉讼请求。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案件受理费2700元，减半收取1350元，由原告B某某负担339元，被告C某某、A某某负担1011元。

二审中，原审被告A某某提交了一份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作出的不予行政处罚决定书，拟证明上诉人陈述A某某殴打其的事实不成立。上诉人C某某对该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无异议，对关联性有异议，认为与本案无关。被上诉人B某某对该证据的三性予以认可。本院认为该证据与本案争议事实无关，不予采信。本院对一审查明事实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本案争议的焦点：B某某是将120000元银行卡交予A某某保管还是作为嫁妆对C某某和A某某夫妻的赠予。第一、从该120000元的来源和交付时间看，其中99998元系C某某给的彩礼钱，16440元系B某某为A某某与C某某办结婚喜宴收的礼金，交付的时间系举行婚宴的第二天。第二、从该款使用的情况看，该银行卡交予A某某后，C某某、A某某在双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均有支取、使用。第三、B某某与A某某系母女，具有利害关系，双方关于银行卡是交予保管的陈述可信度低。第四、女方父母将收到的男方彩礼再添加部分款项，作为女儿的嫁妆，符合婚姻嫁娶习俗。综上，C某某主张该120000元系嫁妆，是B某某对C某某和A某某的赠予更符合实际情况，本案应为赠与合同纠纷。该赠予标的物已经交付，现B某某要求返还无法律和事实依据。一审法院将同时交付的款项分别认定为保管和赠予，适用法律错误，处理不当。C某某的上诉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第二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一百八十五条、一百八十六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二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湖南省株洲市芦淞区人民法院（2021）湘0203民初359号民事判决；

二、驳回B某某全部诉讼请求。

一审案件受理费1350元，二审案件受理费2700元，合计4050元，由B某某承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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