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观点分析

——著作权案件赔偿额如何认定

苏熳娜

【摘要】通常多数的表情包美术作品著作权纠纷案件的判赔金额均较低，但并非所有的表情包美术作品的判赔金额都较低。在著作权侵权纠纷案件，需要结合案涉作品的知名度，被诉产品的侵权规模、侵权时间，被告的侵权主观故意、侵权获利等因素，综合酌定案件的赔偿金额。如取证方式得当，证据充分，则有利于提高案件的赔偿金额。

【案情简介】2020年2月12日，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法院就广州某某科技有限公司（简称原告）诉上海某服饰公司等（简称被告）著作权权属、侵权纠纷一案，判决被告停止侵害“某柴犬”美术作品（下图）著作权并赔偿原告损失28万元及诉讼费13832元。一审判决后，被告没有上诉，及时支付全部的赔偿款。

“某柴犬”美术作品是四川成都的西某（艺名）设计师的作品。该作品于2018年11月20日创作完成，随后在四川省版权局进行登记（登记号：川作登字－2019-F-00006745）。2018年11月29日西某在微博（昵称：西某八爪）发表该作品，并在2018年12月29日将作品在内的系列作品上传至QQ、微信的表情包平台。该作品多个系列的表情包深受网友的喜爱，下载量很高。西某也将该系列作品上传至全球最大的社交网络Facebook（中文称“脸书”）上，受到国外众多网友的喜爱。2019年初，西某将该作品授权给原告用于生产、销售服装并有权提起维权。

一、启动维权：原告索赔100万

2019年4月份，西某的微博粉丝在被告的服装品牌专卖店看到印有“某柴犬”的T恤并告知西某。西某得知被告的抄袭行为之后，委托了律协进行取证和维权，代理律师先后在全国各地（北上广、武汉、泸州、兰州等）通过现场购物取证，对多地的侵权证据进行了固定。

2019年6月，本案在越秀法院正式立案，原告诉请要求被告停止侵权并赔偿原告100万元，同时申请了财产保全。

二、判决：被告侵权成立赔偿28万元

2020年2月12日，广州市越秀区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认为：案涉作品具有独创性，是著作权法所保护的作品，原告经著作权人的授权，有权提起诉讼并主张赔偿。关于赔偿金额，法院考虑到被告旗下的服装品牌款式较多，法院采纳被告提交的订单数量，按照实际进仓数量为2963件，零售价为114-129元，参考被告2018年度报告所载毛利率64.41%为标准计算，获利金额约为24万，再综合其他因素，酌定赔偿金额为28万元，并判令被告承担部分诉讼费。

一审判决后，被告没有上诉，很快就支付了赔偿款。这也是得益于本案申请了财产保全，成功冻结了被告的银行存款100万元，促使被告及时履行判决，本案圆满结束。

【争议焦点】本案的核心争议焦点有2个，第一个是案涉作品是否具有独创性，是否应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第二个是赔偿金额的认定。

被告主张原告的作品是来源于现实生活的柴犬，是简单的临摹，不具有独创性。原告则主张案涉作品是Q版小柴犬的拟人化系列美术作品，涉案作品为Q版柴犬蹲坐地上，举起右爪，说‘Hi’的平面艺术造型作品，其构图及表达具有独创性，并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的智力成果，具有独创性，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美术作品。

关于赔偿数额，被告主张原告诉请的金额过高，原告则主张参照被告的经营规模，全国各地具有多个实体店，以及参考被诉产品的利润率，被告的侵权获利较大，应支持高额赔偿。

【代理意见】

一、提交大量资料证明涉案作品的知名度较高

提交的证据如涉案作品用于微信的表情包，下载数量大；涉案作品在微博发表，关注的微博粉丝数量较多；涉案作品在一些知名网站、报纸上发布；涉案作品已经授权给部分生产商用于商业用途，知名度和商业价值较高。

二、多地取证，证明被告的侵权范围广

原告在全国各地（北上广、武汉、泸州、兰州等）购物取证，向法院提交公证书、可信时间戳认证证书，证明被告的专卖店分布在全国各地，侵权范围广。

三、适当推算被告的获利，证明被告的侵权获利较多

本案原告主张两种计算方案，第一种是按照涉案服装品牌的门店数量（被告自己宣称的数量）、销售额、毛利率（依据被告的年度报告）、美术作品的贡献度进行计算，即按照三千多家门店，毛利率64.41%，每家门店销售10件T恤，平均单价110元，案涉图案的贡献度为50%计算，被告的侵权获利超过100万元。第二种方案是按照被告提交的一份订单上面的T恤数量2963件进行计算。订单显示涉案T恤的采购价格为25元，在实体门店的销售价格为129元，被告每件赚取差价104元，因此被告的获利超过30万元。并且这仅是被告方在2019年6月的一份采购订单，原告提交的公证书证明被告是从2019年4月开始销售侵权T恤，因此其生产订单不止一份，其获利远不止30万元。

【案例评析】本案的判赔金额并未适用惩罚性赔偿制度。本案判赔28万元主要是依据被告的侵权获利，广泛且充分地取证，有利于提高案件的赔偿金额，但并没有适用惩罚性赔偿制度。惩罚性损害赔偿是为了补偿受害人遭受的损失、惩罚和遏制不法行为。适用惩罚性赔偿制度的两个要件是故意侵权和情节严重。本案难以证明被告是故意侵权或重复侵权，被告在收到起诉资料之后也立即删除销售涉案T恤的链接，将侵权产品下架，因此本案并没有适用惩罚性赔偿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