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卓闲话|王老吉加多宝的“红罐之争”

原创： 冯文豆 鹰卓商务律师 

故事的背景

1828年，王老吉在广州十三行开设第一间“王老吉凉茶铺”，深受街坊欢迎，被誉为“凉茶王”。之后几十年，王老吉凉茶铺开了上百间。

1956年，改造浪潮席卷全国，王老吉与嘉宝栈、常炯堂等八家企业合并成立“王老吉联合制药厂”，后几经更名为“广州羊城药厂”归属广州市医药总公司（广药集团前身）。

故事的开始

1995年,国家经济蒸蒸日上，提前5年完成了80年GDP翻番的目标，而中国的南方作为新时代的经济的领头羊，焕发出勃勃生机。同样是1995年，一位发了点小财的东莞人身处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看到了一个影响中国饮品历史的机会。他以加多宝公司的名义以300万元/年的租金从广药集团取得红色易拉罐装王老吉凉茶在内地的独家经营权，合同约定租期15年。而签下这个合约的东莞人，就是后来被坊间称为“佛商”的鸿道集团的掌舵者——陈鸿道。 

2002年，在鸿道集团的运营下，王老吉在广东、浙南地区销量稳定，盈利状况良好，有比较固定的消费群，销售业绩已经接近2亿元，但东莞商人的志向并不止步于此。在2003年非典爆发，号称功能型饮料的王老吉终于等到了机会，加多宝原计划投入的广告预算只有1000多万，但实际上半年时间就花掉了4000多万，这个费用，对于整体利润只有几千万的加多宝，这是一场豪赌。不过这次陈鸿道赌赢了，2003年王老吉的销售额达到了6亿元。商场的豪赌虽然赢了，但是另一场赌局，却让这位“佛商”远离大陆。为了让自己更好的使用“王老吉”这个商标，2002至2003年间，双方又补充签署两份补充协议。将商标租赁时限分别延长至2013年和2020年。而这两份补充协议则是在，三次行贿广药集团副董事长李益民，行贿金额共300万元。这次的协议埋下的危机，会让加多宝吃尽苦头，而作为加多宝掌管者陈鸿道就吃了第一个苦头。

2004年6月，广州市检察院对陈鸿道涉嫌行贿犯罪进行调查，陈鸿道供述贿送港币300万元给李益民，但随后他下落不明。2004年12月27日，广州市检察院对陈鸿道涉嫌行贿犯罪立案侦查并对其采取边控追捕措施。2005年10月2日，广东省公安边防部门将陈鸿道抓捕归案，并对其采取刑事拘留措施，同年10月19日，检察院对陈鸿道采取取保候审强制措施，但此后陈鸿道弃保长期潜逃。

2008年市场已经超过100亿。汶川地震，加多宝豪捐1亿，引起坊间一片称赞 ，也在2008年12月15日，广州市检察院决定对此案中止侦查。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第一份协议的期限即将来到。而加多宝并没有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拉锯战。

故事的转折

2010年广药如期向鸿道集团发出律师函，以两份补充协议以非法手段行贿取得为由，申诉李益民签署的两个补充协议无效。

2011年广药集团向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提出仲裁请求，前前后后拉锯多月，在2011年并没有得出结果。

2012年5月11日，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裁定，广药集团与鸿道集团签订的两份补充协议无效，鸿道有限公司停止使用王老吉商标。加多宝不服裁决，5月27日加多宝向法院申请撤销裁决并获立案。5月28日，广药称加多宝非法利润达到75亿，将依法索赔。同年6月，市面上出现了两种红罐加多宝，公堂的争执已经演化到市场的比拼，而就在6月25日，广州市检察院又恢复侦查，并依法追捕陈鸿道。

2013年“商标战”的战火烧到了“包装战”上，与此同时进行的还有“广告语战” “凉茶配方战”，加多宝估计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商场的传奇并没有在诉讼中的延续，从2013年开始加多宝败诉的消息不断传来。2012年至2016年，有人统计加多宝屡次与王老吉对簿公堂的战绩为0比22。

2017年8月，最高人民法院二审宣判，认定广药集团及其前身、加多宝公司及其关联企业，都对涉案“红罐王老吉凉茶”包装装潢权益的形成、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把涉案包装装潢权益完全判归一方所有，都有失公平，并可能损及社会公众利益。双方可在不损害他人合法利益的前提下，共同享有“红罐王老吉凉茶”包装装潢的权益。加多宝终于在诉讼中扳回一局，随着最高院驳回广药集团的再审申请，“包装战”告一段落。但是随着加多宝退出的金罐凉茶，这个时候的红罐已经和当年的红罐已然不同。也在2017年加多宝的负面消息不断，工厂停产、裁员消息在经销商之间传来传去，与此同时供应商中粮包装和奥瑞金先后以上市公司公告的形式纰漏出与加多宝诸多摩擦之后，加多宝陷入了困境。

2018年对于加多宝来讲是一个痛苦的年份，2018年7月27日，历时七年多，王老吉商标侵权案一审判决发布。广东省高院判处加多宝集团相关6家公司自判决发生法律效力起十日内，赔偿广药集团相关经济损失及合理维权费用共计14.41亿元。屋漏偏逢连夜雨， 陷入债务危机的中弘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在8月27日发布关于签署《债务重组及经营托管协议》的公告，加多宝2015年——2017年未经审计的主营业务收入分别为100.4亿元、106.3亿元和70.02亿元，净利润分别为-1.89亿元、14.8亿元和-5.82亿元。自2017年，加多宝的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出现大幅下滑。更令人吃惊的是， 2017年加多宝已经“资不抵债”了。2017年底，加多宝资产总计127.15亿元，负债131.68亿元，债务超过总资产3.45亿元。 加多宝在2018年岌岌可危。2018年本是陈鸿道布局上市的重要一年，结果在这一年遭遇了如此大的危机，为了解决资金危机，“佛商”恐怕还得继续奔波才行

故事还未结束

2019年， 加多宝也算迎来了另一个好消息，最高人民法院就加多宝和广药集团“王老吉”商标侵权纠纷案裁定，撤销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2014）粤高法民三初字第1号民事判决，以及本案发回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重审。加多宝在这则消息的得以缓口气，但是中国饮品的黄金发展期已经过去了，加多宝想要再创神话恐怕难度非同一般，只能说，曾经加多宝和王老吉有可能成为比肩可口可乐的饮料品牌，可如今生存对于加多宝来说则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总结：时间回到1995年，那一年大家都看到了经济的腾飞，但是在那一年同样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相信陈鸿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1995年11月10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污贿赂总局正式成立，标志着中国检察机关惩治贪污贿赂犯罪工作进入专业化、正规化轨道。我相信陈鸿道如果看到了今天的结果，断然不会再去冒法律的风险去签署那两份协议。如果没有签，也许今天我们可以看到王老吉和加多宝是往着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方向发展。

作者｜冯文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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