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记者 左琳 罗振宇 李阳 傅应林 编辑 刘倩 校对 张彦君

▲8月18日上午9时30分到20日下午6时许，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公开审理了劳荣枝涉嫌犯故意杀人罪、抢劫罪、绑架罪上诉一案。图源：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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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方提交多份证人证言，反驳劳荣枝曾被法子英强奸及堕胎

▲劳荣枝涉嫌犯故意杀人罪、抢劫罪、绑架罪上诉一案庭审现场，穿防护服的为劳荣枝。图源：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

▲开庭前，劳荣枝正在进入法庭。图源：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

在上午的庭审中，辩方也提交了四组新证据。

第一组证据是一段媒体的采访视频。视频中劳荣枝的同学说，对法子英的第一印象很恐怖，“阴森森的”。她评价劳荣枝真诚、善良，不是爱慕虚荣的人，怀疑劳荣枝是被法子英威胁控制才犯了罪。视频播放到一半时，合议庭认为该段视频是公开资料，所有人均可获取，为节约时间无需全部播放。劳荣枝看到视频后情绪激动，哭出声来，要求看完，但未获合议庭准许。

检方则认为，采访视频存在剪辑，在什么情况下制作的也不清楚，且被采访人打有马赛克，内容大多是对劳荣枝的人格评价，与本案无关，不能作为证据。

辩方提交的第二组证据是法子英持枪拒捕的画面，以及劳荣枝在厦门落网时的画面，以证明法子英十分凶悍，而劳荣枝却性格温和，在抓捕时并未抗拒。合议庭同样认为该视频系公开资料，不予当庭播放。此外，辩方还提交证据，对字迹鉴定结论提出质疑；以另一起案件的判决说明对劳荣枝量刑过重，还要求公安机关对劳荣枝陈述的被法子英殴打处验伤。

在法庭辩论环节，劳荣枝逻辑清晰，语言流畅。

她认为自己之前的供述是被诱导的，还称自己提过被法子英殴打，也提出过验伤等一系列诉求，均被侦查人员漠视，最后才自暴自弃，“即使很多笔录不实，我也签字了。”其辩护人也称，同步录音录像与审讯笔录相差很大。

对此检方表示，在侦查阶段，劳荣枝的审讯笔录取证合法，真实可信。同步录音录像与审讯笔录无实质性差异。且庭前会议已查明，不存在刑讯逼供。

针对劳荣枝及辩护人所说的情况，检方进行了重点说明。检方认为，劳荣枝在审讯中供述了大量此前不掌握的、非亲历不可知的案件细节，譬如劳荣枝多次把被害人称为“猴子”，提前与法子英选定作案后逃亡的碰头地点，提到法子英曾想把人扔进河里造成溺死假象，供述在“常州绑架案”中带被害人刘某妻子坐出租车时绕圈——这一细节与刘某妻子的陈述也相互印证……这些细节，此前法子英都没有供述，因此审讯中不存在劳荣枝及其辩护人所说的诱供情况。

检方提到，除了上述细节，劳荣枝还供述了很多与法子英相处的心理活动，比如自己没钱，所以很依赖法子英，法子英提分手自己就会哭，并说自己在翻钱时感到亢奋，“只有在干坏事时才会有的感觉”，还提到自己不会生小孩，称“自己干了很多坏事，不想让小孩承受罪恶”……这些心理活动是劳荣枝当年真实的心理活动，也不可能是诱供。

检方表示，在审讯中，劳荣枝与侦查人员相处融洽，多次主动找侦查人员谈及个人感情生活、在厦门的生活细节等等，经审讯人员提醒，她才断断续续交代与案情相关内容。笔录均有劳荣枝的签名手印，劳荣枝及辩护人反复强调“诱供”，属于以偏概全。

辩方提出一审存在多项程序违法，包括一审中检察官助理不应参与出示举证、发表意见；一审剥夺了劳荣枝及其辩护人的申请回避权利，一审庭前会议没有宣读其中一名书记员和一名法官助理的名字，判决书落款却有署名等。

对此，检方在庭上做出回应。

检方表示，检察官助理是可以出庭的，一审中，检察官助理只做了播放、宣读PPT等辅助性工作，举证、发表意见均由检察官进行，庭审全程有录音录像；一审时，劳荣枝及辩护人均表示不需要申请回避，庭前会议时也已告知法官助理名单，且法官助理对案件不起决定性作用。

此外，辩方还提出了其他程序违法情形，包括管辖权异议——此前该异议已被合议庭驳回。检方表示，该案的第一起案件发生在南昌，也由南昌立案并通缉，应由南昌管辖。

检方还提到，劳荣枝曾对一审法援律师的辩护表示感谢，也曾明确拒绝过家属委托的律师，并要求继续由一审法援律师辩护，最后因一审法援律师拒绝继续辩护，才变更辩护律师。

二审庭审中，劳荣枝、辩护人和出庭检察员围绕劳荣枝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一审量刑是否过重等问题充分发表了意见。

辩方认为，案件存在事实不清的情况，劳荣枝没有故意杀人的实行行为，也无客观证据证明劳荣枝知道有其他人死亡，法子英的杀人行为属“行为过限”，即共同犯罪人实施了超出共同犯罪故意的行为，劳荣枝只应对共同抢劫承担责任。

检方对辩方进行了反驳，认为无论是从客观上还是主观上，劳荣枝与法子英都构成犯罪共同故意，劳荣枝对被害人死亡明知或发挥了积极作用，对杀人结果持放任态度，比如在“合肥绑架杀人案”中，劳荣枝知道购买冰箱的目的是藏尸，她还是买了。

在检方看来，劳荣枝在二审庭审中的陈述矛盾重重，与事实不符。其当庭的翻供没有事实和在案证据，且明显与在案证据矛盾，不可采信。劳荣枝作为成年人有足够时间逃走，但并没有逃走，而是积极参与犯罪。法子英落网后，劳荣枝不是投案及时澄清，而是隐匿逃亡。她说被法子英以杀害家人威胁，但无证据印证，劳荣枝的母亲也未提到过遭到法子英的威胁，劳荣枝也从未因此事报警。

综上，检方认为一审事实清楚。

“劳荣枝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被害人，恕无法共情。”检方认为，劳荣枝主观恶性极深，将被害人称为“猴子”，还百般为自己开罪，一边为法子英物色作案对象，不断作案维持生活，一边说自己是受害人，希望法子英被抓，但在法子英被抓后一直潜逃。归案后，劳荣枝对关键问题避而不谈，想要求生，但对于被害人而言，生命已被剥夺。

在此次庭审最后的陈述环节，劳荣枝又重新回忆与法子英的相识过程，讲述自己初恋很帅、最后一任男朋友很帅等大量与案件无关的琐事，被法官提醒。

在8月20日的庭审中，她情绪数次激动。第一次是她听到同学证言时激动落泪。在陈述中，劳荣枝讲到法子英是她的“噩梦”，情绪再次激动。

她向被害人及被害人家属表示歉意，请求被害人家属、公众原谅，原谅自己因害怕未投案自首，也为自己逃避追捕道歉。但与此同时，劳荣枝认为自己没有犯罪预谋，罪不至死。她否认了“故意杀人罪”的全部指控，表示不认可一审的判决。

在陈述的最后，劳荣枝表示，希望得到公平公正的判决，希望回归社会，“如果能回归社会，会尽力赔偿被害人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