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你为谁而证

    人证，为谁而证？早上庭立方的苏博士讲述如何对证人证言进行发问的过程中，讲到一个观点：并不是说证人在侦查机关所做的陈述，真实性就比不上出庭作证。问题是，证人应该是为法庭作证，还是为公诉机关作证？

    也许，苏博士就是讲课过程中抛出一个问题，但他这句话又触动了我的内心。六月份的时候，吴国阜律师来漳州刑事沙龙分享如何取证的方法，如何在取证时不要陷入刑法306条这个明坑，如何说服自己是否准备好了，如何说服公检法，如何说服证人。苏博士的这句话，让我联想到吴国阜律师的那堂课，联想到去年詹刘两位律师因取证被以涉嫌辩护人妨害作证罪，尽管最终一个被免于刑事处罚，一个因情节显著轻微构不成犯罪。但其对两位律师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有时，嫌疑人（被告人）主张被刑讯逼供，而且提出一定的证据，但又有几个被立案调查下，哪怕仅仅是启动非法证据排除程序都很难，更不要说启动追究滥用职权罪、暴力取证罪程序。

    人证，到底为谁而证？我想，人证，在不同阶段，为不同的人作证。

    在侦查阶段，人证，为侦查机关而证。无论是证明有罪重罪，还是证明无罪轻罪。但侦查机关往往取证的就是有罪或者重罪的证据，而且为了重罪或者有罪，也会采取暴力取证，或者其他非法方法向证人取证。比如说，刑事诉讼法规定证人作证的地点，是由顺序排列的。刑事诉讼法第122条规定，侦查人员询问证人，可以在现场进行，也可以到证人的单位、住处或证人指定的地点进行，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通知证人到人民检察院或公安机关提供证言。但事实上，绝大多数的证人，往往是被通知到了办案机关提供证言，而且不告知通知证人到侦查机关提供证言的必要性。而刑事诉讼法规定，证人到人民检察院或公安机关提供证言，从不作出合理解释通知证人到办公机关进行的必要性，甚至连辩护律师当庭提出之后，法院也往往置之不理。

    在这个阶段，律师向证人收集无罪或者轻罪的证据时，还要小心翼翼，甚至某知名律师经常在公开课上强调决不取证。

    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改革，包括刑事诉讼第一审程序法庭调查规程明确了证人出庭的条件是：控辩双方对证人证言有异议，人民法院认为该证人证言对定罪量刑有重大影响时，应当通知证人出庭作证。也就是说，如果证人证言对定罪量刑有重大影响，而辩护人对该证人证言有异议，证人就应当出庭作证。但，有多少个庭审存在法定证人应当出庭的情况下，真的能通知证人出庭吗？
    个人认为，认证应当是为证实案件事实真相而证。侦查机关取证极其容易，可以撇开刑事诉讼法规定的必要时这个条件，直接通知证人到办公机关提供证言。反倒是辩护人对于可能无罪、疑罪的证人证言，不仅仅存在证人拒绝提供证言的问题，还存在一旦取得无罪、疑罪的证言，就存在可能被当做违法取证的风险。

    所以，最高人民法院《人民法院办理刑事案件第一审普通程序法庭调查规程》第十三条第一款规定，其实已经非常清楚规定，两个条件：一个是控辩双方对证人证言有异议，一个是人民法院对定罪量刑有重大影响。第一个条件，只要是证人对这个该证言提出质疑，就已经很明确。第二个条件，人民法院认为对定罪量刑有重大影响，这个也很容易判断。人民法院是否将该证人证言作为定罪量刑的根据使用，就是人民法院认为是否对定罪量刑有重大影响。

    个人理解，如果辩护律师对定罪量刑的证人证言提出质疑，如果离开该证人证言无法定罪量刑，则就属于应当出庭作证的。

    所以，人证，不是为公诉机关而证，也不是为人民法院而证，而是为案件事实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