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特大合同诈骗案成功无罪辩护的始末

北京鑫兴（天津）律师事务所  陈文海

无罪辩护的主要理由

第一，在案证据不能证明W具有和L共同实施合同诈骗的主观故意。按照合同诈骗罪的构成要件，构成合同诈骗罪，行为人主观上必须具有直接故意，即明知自己的行为是通过签订合同的方式来骗取他人财物，而又以积极的行为追究这种诈骗效果的发生。而本案中，W作为被公安机关列入共同犯罪的嫌疑人之一，不仅没有与L之间存在着这样的主观故意，而且W客观上也没有实施这样的行为。某部项目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经过W的工作，L所属集团也确实和某部签订了协商备忘录，这一切都是客观发生的真实事件。而备忘录明确写着三个工作日内支付8个亿，才能进入下一步合作，否则备忘录失效。生意场上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以一个黑纸白字，清清楚楚标明有效期限的备忘录，如果超过有效期再去谈几亿元的项目，简直是天方夜谈，是骗不来的。按照L多次一贯的说法，她只是让W去谈，别的没有具体商量。而事实上W也去谈，而且谈出了一个备忘录。至于L怎样去融资，怎样花钱，W作为L的打工者，不可能也没有权利和义务知道。

第二，L关于W知情的说法，自相矛盾，没有其它证据加以印证。L在2012年1月的多次供述中，一直稳定地供述，把从投资人处收到的1000万元款项打给W，是因为他和W有其它合作关系，与某部的房地产项目没有关系。只是在2012的两次供述中，讲到了是把某部项目的投资钱给W用于私自消费了，且W事先知情。但这种没有得到W认可的相互矛盾的供述，在没有其它证据澄清之前，根本不能用来作为定罪的依据。

第三，本案事实尚不清楚。从涉案的钱款来源看，除了两位投资人的，还有并不清楚的案外人出资。而作为公安机关认定的合同诈骗罪主体之一的W，对上述案里案外人，一个都不认识，也没有和出资人签订过什么合同。而L自己有时讲是从出资人处融资1000万元，有时又讲是从其他人手里借款500万元给W，事实模糊不清。而W只知道这是L用自己的钱给他的补偿和佣金。从法律关系上看，不仅L的公司与某部有协商备忘录等协议，L和出资人还有其他合作协议，在L被抓归案后，W还和L家人一道，找出资人商量民事赔偿事宜，并达成了谅解协议。案件本身究竟是民事还是刑事，公安机关根本没有搞清法律关系。

第四，定罪证据很不充分。作为数额特别巨大的一起合同诈骗案件，身为案件重要当事人的出资人等人，公安机关竟连一份证言都没有收集，而是完全以公安机关相关人员的办案说明作为代替。而L和其他涉案人员之间的对话，也无从得到其它证据的证实，根本无法证明案件的真实情况。没有这些人的到场，案件事实永远不可能查清。

我们知道，司法实践中，掌握定罪和量刑的标准，证据必须确实充分。确实，是指证据必须客观真实，经得起反复推敲，经得起其它证据和客观历史的检验，并排除其他否定证据的可能，证据证明的事实是唯一的、排他的。从这一意义上讲，作为对W定罪决定证据的L的证言，前后矛盾，且不是唯一的，当然谈不上确实。充分，是指证据在量上必须达到足够的积累，必须有的证据绝对不能缺失。本案中，作为被骗的事主，两位出资人不仅没有到案，而且没有任何询问笔录对骗钱一事加以证实。相反，却有证据证明他们与L有着民事合作关系，甚至有还款和解协议。在证明犯罪这个环节上，证据明显是不充分的，且证据本身存在疑点。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检察机关对这一案件应当做出不起诉处理。责成公安机关撤销案件，告知当事人按民事程序提起诉讼，挽回损失。

作为辩护人，我们在及时向公诉机关书面提交上述辩护意见的同时，又多次通过其它渠道向上级单位说明案件事实和证据情况，充分阐述自己的无罪辩护意见。2012年12月中旬，某市检察院分院根据疑罪从无的刑事诉讼原则，终于对W作出了不起诉决定。

曾经涉案千万的巨骗W，终于以无罪之身，走出了看守所。

（2017年12月26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