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观点分析

案情简介：

上诉人（原审被告、原审反诉原告）：张XX，男，汉族，户籍地湖北省枣阳市，现住地长沙市芙蓉区。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原审反诉被告）：易X，男，汉族，住长沙市芙蓉区。

委托诉讼代理人：孙XX，湖南XX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范为真，湖南XX律师。

原审被告：长沙XX公司，住所地湖南省长沙市芙蓉区马王堆中XX。

法定代表人：张XX，总经理。

上诉人张XX因与被上诉人易X、原审被告长沙XX公司（以下简称XXX）合同纠纷一案，不服湖南省长沙市芙蓉区人民法院（2019）湘0102民初13778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20年3月9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张XX上诉请求：

1、撤销一审判决，改判驳回易X的全部诉讼请求、支持张XX在反诉中提出的全部诉讼请求;

2、判令易X立即返还张XX垫付的、应由易X承担的学生考级比赛费用及教师工资共计7755元；

3、本案一审、二审全部诉讼费用由易X承担。

事实与理由：

一、一审法院认为张XX与易X于2018年9月13日签订的《马良美良国际艺术东XX舞蹈项目合作协议》于2019年8月1日解除及判决张XX向易X返还保证金3万元，系适用法律错误。1、张XX没有违反《合作协议》的任何约定，易X对《合作协议》既无法定解除权，也无约定解除权。2、即使一审法院认为张XX存在某种违约情形，易X具有合同解除权，《合作协议》也因张XX未收到易X的解除通知而尚未解除。

二、一审法院置张XX提交的考勤表、应收学费统计表及易X提交的执法记录仪视听资料于不顾，认为张XX主张欠缴的290538.4元培训费未实际发生、分成条件未成就径行决定不予审查，系认定事实不清。《合作协议》签订时，鉴于易X此前已经收取带来学生中部分学生的年费，且暂时无法核对清楚，为进一步加强双方的信任，自愿支付3万元给张XX作为应给张XX分成的预付部分，并承诺2019年1月前双方核算清楚后再给张XX补齐应给的分成，尔后易X一直未与张XX核算，因此3万元不是“一刀切”费用。同时，经张XX仔细核算，截止至2019年8月1日，易X带来的上了课而张XX未收到培训费用的达124人，费用共计290538.4元。

三、一审判决认为双方互负违约责任，一审法院均不予追究，也不支持双方请求的违约损失，系适用法律错误。

四、易X应当立即返还张XX垫付的、应由易X承担的学生考级比赛费用及教师工资7755元。

易X辩称，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张XX的上诉理由均不成立，因为张XX的上诉理由在一审过程中张XX都是作为答辩理由或反诉理由提出过，一审法院已经做出了审查。本案的发生是因为张XX不按照合同的约定支付分成款项所导致，易X没有张XX在上诉状或一审过程中所说的违约行为，对于张XX上诉理由第二大项有关的培训费用290538.4元一审法院也做了仔细的审查，也作出了认定，张XX的所有上诉理由均不能成立，请求二审法院依法驳回其上诉请求，维持原判。

XXX对张XX的上诉未提出异议。

易X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

1、判令易X与张XX于2018年9月13日签订的《XXX国际艺术东XX舞蹈项目合作协议》自2019年8月1日起解除；

2、判令张XX与XXX返还易X保证金30000元；

3、判令张XX与XXX支付易X学费分成100750元，并赔偿易X违约金8000元；

4、由张XX与XXX承担本案的全部诉讼费用。

张XX向一审法院提出反诉请求：

1、判令解除张XX与易X签订的《XXX国际艺术（东XX舞蹈项目合作协议）》；

2、判令易X支付张XX欠付学费分成71688.4元（其中欠费290538.4元，已经暂付课消保证金30000元，即XXX.4×35%-30000）；

3、判令易X支付张XX违约金57161.52元（其中欠费290538.4元，保证金30000元，290538.4×30%-30000）；

4、判令易X支付张XX水电费及刷卡费1063.7元；

5、判令易X承担本案全部诉讼费用。

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2018年9月13日，XXX国际艺术（东XX）（甲方）与易X（乙方）签订《XXX国际艺术东XX舞蹈项目合作协议》，约定：1、甲方提供教室，负责由于招生原因与各个学校产生的招生费用和教室租金，负责对在校学生的日常管理工作，包括学生在校期间的安全管理，对学生的安全负责；负责宣传及招生工作，要深入到各校宣传，落实好招生各项工作，完成阶段性双方约定的招生计划；2、乙方负责对学生提供教学服务，加强师资的业务培训，完善课堂教学，定期开展学科教学成果汇报、学科竞赛及展示活动，学科活动费用由乙方负责。教师的工资、年终奖金、住宿及业务培训费用由乙方负责；3、学生所交纳的全额学费分成方式为甲方3.5成，乙方6.5成，教材由乙方提供；4、规范财务管理，实行账目公开制度，由甲方负责学生报名及造册工作，甲方财务负责收取学生的培训费，并及时将收费情况向乙方进行通报，乙方确认无误后，正式开课后一个月内，甲方将四成资金支付给乙方，余下部分待培训结束后统一结算付清；5、因收费引发的税金，由甲乙双方共同承担，在效益分配中扣除，水电空调由双方按分配比例计算；6、非经双方确认，任何一方不得另立名目，额外收取学生任何费用，否则，对方有权按违约进行追究处理；7、在本协议签字生效的同时，乙方要一次性缴纳五万元保证金给甲方（乙方先付三万，明年九月份之前付尾款二万），协议期满，若乙方不再与甲方合作，无违约行为，所用的教室及教学设备无损坏，对学校口碑声誉无严重影响，无私自带学生上课，在上课时间内无安全事故，无搞小团体影响其他老师，学生无严重流失，协议时间内无单方面违约的情况下，甲方将如数将保证金退还给乙方；8、甲乙双方协议正常生效期间，非经双方共同确认，在双方均无重大违约责任的前提下，任何一方不得以任何形式擅自解除本协议终止合作，否则，损失一方有权提出一万元以上的损失赔偿，损失大于一万元时，按实际金额赔偿；9、一方违反本协议其他条款规定应当履行义务而未履行的，另一方有权要求解除协议；10、因乙方教学工作不力，导致一年内单期招生没有达到145人，或月营业额未达到6.8万，甲方可单方面中止合作关系，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及经济责任由乙方全部负责，甲方不作任何赔偿。

协议签订后，2018年9月13日，易X向张XX微信转账4万元，次日转账1万元。庭审中，易X陈述该款项包含3万元保证金及对二人合作之前易X收取的学费进行“一刀切”的分成费用，张XX对3万元保证金无异议，确认已经收到。

后双方因分成问题产生分歧，易X于2019年8月1日离开XXX，带部分学生及老师到另一地点上课。

2019年8月7日，XXX的财务与易X微信核对舞蹈的收入数据，称从2018年9月1号到2019年7月31日的收入是155000多元。

2019年8月10日，因易X到XXX找张XX对账无果双方产生争执，学校老师报案后，双方在长沙市公安局芙蓉区派出所接受调解，双方对2019年的舞蹈部收入15万多无异议，且张XX对易X所述交了3万元押金和3万元“一刀切”费用的数额未提出异议，认为除了3万元保证金，另外3万易X一会说是房租，一会说是课消金。另易X存在私自带走财务数据及将学校大门锁住的行为。

后因教学场地发生变化，部分家长向XXX申请退费，经统计，共计6人申请退费，合计19417元。

另查明，双方合作期间，易X及其团队老师共计向学生家长收取学费共计20人，合计57530元，并向张XX出具了收据，但未向张XX转交该费用。张XX主张易X向学生家长收费共计29人，但有9人未提供相关收据，提交的家长录音中，未对收费时间做出明确说明，且该部分家长均未出庭作证。

再查明，双方合作期间共产生电费1458元，水费83.3元。

一审法院认为:本案的争议焦点为：一、双方的协议何时解除；二、双方如何分成，分成多少；三、双方是否应当向对方支付违约金；四、张XX是否应该向易X退还保证金。

关于争议焦点一，双方签订的《XXX国际艺术东XX舞蹈项目合作协议》系其真实意思表示，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合法有效，双方应遵照履行。合同中约定一方违反本协议其他条款规定应当履行义务而未履行的，另一方有权要求解除协议。张XX未按协议约定与易X分成，已构成违约，易X有权要求解除协议，双方已因分成问题产生争议，易X于2019年8月1日离开XXX，该院认为易X已表达解除协议的意思表示，故该院认定双方签订的《XXX国际艺术东XX舞蹈项目合作协议》于2019年8月1日解除。

关于争议焦点二，协议约定双方按学生所缴纳的全额学费按3.5比6.5的比例分成，系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该院认可双方约定的分成比例。本处所指学生所缴纳的全额学费，应理解为最终实际收取的学费，所收学费包括XXX收取的部分和易X直接收取的部分。因双方对签订合同前关于学费分成的约定说法不一致，也未提交充分证据证明各自的主张，故该院仅对双方合同期内的学费进行审查。XXX虽然最初收取了155000元，但后又退费19417元，已退费的应予核减，故张XX一方实际收取的费用为135583元（计算式：155000元-19417元）。对于易X收取的学费，张XX主张易X收取了90116元，易X仅对开具了收据的57560元学费予以认可，张XX虽然提交了部分家长的录音作证据证明其主张，但不能证明家长交纳的学费是在双方合作之后，且证人也未出庭予以证实，故对张XX的上述主张不予支持，该院认定易X收取的学费为57560元。根据上述分成比例，张XX应向易X支付学费分成费用为67983元【计算式：（135583元+57560元）×0.65-57560元】，对于张XX主张欠缴的290538.4元，因未实际发生，分成的条件未成就，该院不予审查，故对张XX要求易X向其支付学费分成71688.4元（欠费290538.4元×0.35）的反诉请求，该院不予支持。另根据约定，水电费用由双方按分配比例计算，根据查明的事实，双方合作期间共产生电费1458元，水费83.3元，故易X应支付水电费1001元【计算式：（1458元+83.3元）×0.65】。关于张XX主张的刷卡费，无合同依据，该院不予支持。关于税费，张XX未提交证据证明已实际缴纳，该院亦不予支持。综上，张XX还应向易X支付66982元（计算式：67983-1001元）。

关于争议焦点三，易X私自锁住学校的大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张XX学校的声誉，存在违约，张XX未按约定与易X分成，亦构成违约，双方均存在违约，故该院对双方请求的违损失均不予支持。

关于争议焦点四，因双方互负违约责任，该院均不予追究，故张XX仍需向易X返还保证金3万元。

另XXX在本案中与易X不存在合同的权利义务关系，不应承担法律责任。

综上所述，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六十条、第一百零七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之规定，判决：一、张XX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易X支付分成款66982元；二、张XX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易X返还保证金3万元；三、驳回易X的其他诉讼请求；四、驳回张XX的其他反诉请求。如未按判决指定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案件本诉受理费3075元，减半收取1538元、财产保全费1220元，共计2758元，由易X负担1000元，由张XX负担1758元；反诉受理费1438元，由张XX负担1000元，由易X负担438元。

本院二审期间上诉人张XX向本院提交证据如下：1，易X与张XX的微信聊天记录，拟证明学生考级费用及教师工资共计7755元是张XX垫付的，应由易X承担2095元学生服装费用；证据2，预收款明细表和考勤表，拟证明预收款在甲方学校学生年学费应在155090元中减掉；证据3，舞蹈部总学员统计表2018年9月-2019年8月，拟证明在该校上课所有学生实际应收学费290538.4元；证据4，学费参考表格，拟证明舞蹈课学费收取的标准。

易X对张XX二审提交的证据发表质证意见为：证据1，真实性没有异议，关联性有异议，从双方聊天记录内容来看，这些费用跟张XX在庭上陈述的费用不一致，从微信聊天来看，有些费用已经约定由谁承担，但是从这份证据来看，很多证据已经说明了是什么费用，张XX还愿意承担，但是与合同约定不一致，应该是其他合同关系，与本案没有关联性。证据2，是张XX单方面制作的，没有其他证据佐证，合法性有异议，对内容有异议，这些人是否还在学校，是否已经收取费用都无法核实，该证据也不属于新证据。证据3，同样是张XX单方制作，对表格上的信息的真实性均持有异议。证据4，张XX一审已经提交，关联性、合法性均有异议，我们对计算方式不认同，对于之前的费用，一审已经查明，一刀切3万元，张XX不是从易X的老学员中收取费用，应该由其自己招生。XXX对张XX二审提交的证据未提出异议。

本院经审查：张XX二审提交的证据均不能达到其证明目的，不影响本案事实的认定。

本院二审查明事实与一审法院查明事实一致。

本院认为：一、关于双方签订的《XXX国际艺术东XX舞蹈项目合作协议》（以下简称合作协议）是否应予解除的问题。根据双方在2018年9月13日签订的合作协议约定，在正式开课后一个月内，张XX将四成资金支付给易X，余下部分待培训结束后统一结算付清，但张XX并未按协议约定向易X支付相关费用，属于违约行为，而易X则存在私自带走财务数据及将学校大门锁住的行为，也属于违约行为。因双方均存在违约行为，且因存在较大争议而导致无继续合作的基础，在2019年8月1日之后实际也未履行合作协议，同时双方在本案中均要求解除合作协议，故一审法院认定双方签订的合作协议已于2019年8月1日解除并无不当。

二、关于张XX是否应向易X返还已交纳保证金的问题。根据合作协议约定，老师的工资、年终奖金、住宿及培训费用均由易X负责，而本案中张XX未按合作协议约定向易X支付分成费用，显然会导致易X无法及时支付老师工资等费用，张XX的该违约行为是导致双方无法继续合作的重要原因，故一审法院在此基础上对双方主张的违约责任均不予支持并无不当。因易X、张XX在本案中互不承担违约责任，故一审法院认为张XX需向易X返还已交纳的保证金3万元亦无不当，张XX上诉主张其不需要向易X返还保证金的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三、关于是否还有欠缴学费290538.4元应予分成的问题。首先，张XX提交的舞蹈部总学员统计表（2018年9月-2019年8月）系其单方制作，易X不予认可，该证据不能证实双方还有欠缴学费290538.4元应予分成。其次，对于双方合作之前易X收取的学费，易X陈述已经以“一刀切”的方式向张XX支付了3万元，其不需要就之前收取的学费再次向张XX支付分成费用，张XX则辩称收到的该3万元不是合作之前收取学费的分成费用，而是课消费，但张XX并未提供证据支持其该辩解意见，故张XX的该辩解意见不能成立。再次，双方在合作协议中约定合作期间收取的学费按3.5成和6.5成的比例分成，并未约定对于合作之前已经收取的费用需要按比例分成，而张XX主张的该290538.4元在合作期间并未实际发生，分成的条件未成就，故张XX要求就合作期间未实际发生的费用进行分成的理由亦不能成立。因此，一审法院对张XX要求易X向其支付学费分成71688.4元（欠费290538.4元×0.35）的反诉请求不予支持并无不当。

四、至于张XX在上诉状中提出要求易X返还其垫付的、应由易X承担的学生考级费用及教师工资共计7755元的诉请求，属于二审中的新的诉讼请求，不属于二审的审理范围，且双方未能就此达成调解，本院对此不予处理，当事人可另寻途径依法解决。

综上所述，张XX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应予驳回；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